摄影 聪者听于无声
初春的风掠过方砖缝隙,将那张写着"周易预测"的黄纸吹得簌簌作响。老人蜷在折叠椅里,老花镜滑到鼻尖,手里的圆珠笔正在烟盒纸上沙沙游走。他背后是人来人往的街道,再往后,新起的玻璃幕墙正把阳光切割成锐利的菱形。
皱纹在他额前堆叠成后天八卦的纹路,镜片后的眼睛像两口古井。竹签筒里的木条经年累月地摩擦,棱角早已磨成圆润的琥珀色。某位妇女攥着写满生辰八字的红纸,指甲无意识地抠着矮凳边缘的毛刺。她的影子斜斜投在《梅花易数》的封皮上,恰好遮住了"梅花"二字。
卦摊四周飘着奇特的磁场。穿羽绒服的年轻人举着手机录像,笑声里掺着几分戏谑;裹头巾的老妪在五米外逡巡,最终没能抵住卦布上太极图的召唤。墨汁写就的"流年"二字在风中忽卷忽舒,某个瞬间竟像活过来的蝌蚪,在泛白的靛蓝粗布上游弋。
暮色漫上街道时,老人收起签筒的动作带着仪式感。他把算过的生辰纸叠成小船,轻轻搁在路面积水的洼里。霓虹灯次第亮起的刹那,那些载着他人命运的小舟,正摇摇晃晃漂向城市深不见底的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