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做梦又梦到你了。你坐在那里谈笑风生,好像从未离开。
早上起床后发信息给四哥,说我又梦到他了,自上次去过雍和宫,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过年回去甚至告诉姑姑,希望他们在祭祀时提一句:我一直都很惦记他,只是工作太忙,实在没法回去上坟。
不是不想,只是没有人愿意让我过去。家人知道我胆小,每次回去都刻意地闭口不提,而且,我也担心表哥会难过,所以每次也都装作若无其事。好像,你从来没有存在过。
死亡,意味着再也不见!所以,大家都那么刻意地不让它存在。
但是,你却一直试图通过各种途径让我知道——
两年前正值你病重之际,我来到北京。能够预感到你不太好,因为夜夜噩梦,你总是很凶地出现在公路的转弯处,试图拦截我乘坐的公车,只有这样一个场景。
直到有一次,我试探性地问妈妈,你怎么样?
“姑父已经不在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眼泪顺势而下。妈妈试图缓解气氛,告诉我你后来的痛苦,但却走得安详。因为担心我一人在外地,即使知道只是徒增伤心罢了,于是,所有人口径一致,选择性忽略了我。
但我却夜夜噩梦。
即使所有人告诉我:人死如灯灭;癌症晚期经历的痛苦还不如走了舒服等等,但我却控制不住地重复同一个噩梦。像极了高中时期的自己每晚都能梦到奶奶,在条长长的路上,只有我和她,但她突然心脏病发作,任由我如何哭喊,都无能为力。
我一直以为,这是对亲人最后的愧疚。
直到有一天,在家附近的公园打电话给我表哥,抵制不住地嚎啕大哭,那是第一次情绪崩溃,压抑了那么久终于释放出来了。
而后,表哥让我去烧香,以求心安。
不再做噩梦的自己,一点点开始忘记,配合大家的绝口不提。
虽然不善言辞的你,性格中又有那么点桎梏,让我们都不敢接近。可是,我知道你内心里其实很喜欢我。
你会骄傲地和姑姑说:文君是最聪明的;
你会期待地和她炫耀:文君以后一定会买烟给我抽的;
你会在我和姑姑怄气的时候安慰我:你姑姑就是不懂事儿,越喜欢你就会越唠叨你。
而如今,你已不再。姑姑依旧会唠叨我,个头矮、长那么胖、找不到男朋友、去了那么远的北京等,现在的我,已经习惯了她的唠叨,我心疼她的辛苦,却依然无能为力改变现状,只能是更乖巧地让她知道——不管在哪里,我都能过得很好。
你知道吗?我那么不愿意记起你,可是你依然愿意混入梦中,用最熟悉地方式告诉我,你也很好。因为你早已不复之前的严厉,只是在和众人谈笑风生,甚至没有单独和我说一句话。
正如早上表哥回复我说的,可见已经入土为安了,没事的。
对,没事的。我们也不会忘记你的,有多痛,就会有多么想要逃避!
仅以此文献给我已逝的姑父,谢谢你曾经那么宠溺我,也谢谢你曾经那么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