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无声去的离去

王文涛

追求人民群众的好口碑。

2015年3月27日,金牛座的王文涛从南昌来到济南上任后不久,在一次调研时,王文涛打码关注了水果摊主张红的微信,进入了这名1986年出生的农妇的朋友圈。

三年之后,2018年3月21日,王文涛坐在济南开赴北京的G208次高铁上,动容地写下了一封2000多字的离别信,发在了他所在的济南党政领导干部群里。这封信迅速在微信群里引爆,他的去处引发济南人乃至山东人的高度关注。

微信,这个即时通讯工具,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了一种重要的场景,在此交汇的不仅仅是舆论,还有民意、口碑以及其他种种难以名状的东西。

一天之后,3月22日,王文涛的身影出现在东北大省黑龙江省的全省领导干部大会上,在黑龙江省新闻联播的报道口径里,他以省领导职衔排名在黑龙江省委书记张庆伟之后。

按照惯例,若不出意外,王文涛此番离任济南,级别上将从副省升任正省。在龙江之滨,54岁的他又将迎来新的挑战。

南昌四年

在来济南履新之前,常委级的副省级干部王文涛任职江西南昌市委书记。虽然是平调,但位置更重要。

从行政级别上说,济南是全国15个副省级城市之一,南昌则是普通的省会地级市;

从经济总量上说,济南2014年GDP总量5770.60亿元,增幅8.8%;南昌3667.96亿元,同比增长9.8%。

从发展速度上看,济南2014年的增量固然可观,但增速已然放缓;而南昌的增幅在江西全省排名第一。

2011年4月,从上海黄浦区委书记任上转战江西的王文涛,在就职演说中自称是“从党旗升起的地方,来到了军旗升起的地方”。

随后的四年,王文涛的施政纲领是全力打造“核心增长极”,提出“半年有苗头,一年有势头,两年有看头,三年有突破”目标。他的这一设想得到了当时的江西省委、省政府的大力支持。

2012年6月6日上午,江西省委、省政府在南昌滨江大会堂召开“全力支持南昌发展、打造核心增长极”动员大会,提出举全省之力,全力支持南昌加快发展,把南昌打造成带动全省发展的核心增长极,为建设富裕和谐秀美江西作出新的更大贡献。

无独有偶。王文涛在济南时也力推举全省之力打造济南,改变山东“群山无峰”的现象。这一动议也得到了山东省委、省政府的公开支持。

王文涛在南昌主政的口碑似乎不错,一位南昌网友评价他:“这是一位很有魄力的市委书记,在大江论坛很多人都很舍不得。他主张亲民和谐拆迁,在南昌三年拆了1000多万平米,重建规划,抓经济搞建设是他的强项。”

“和谐拆迁”是王文涛主政期间广为人称道的一个业绩。2011年9月29日启动的南昌市湾里旧城改造项目,规划面积900多亩,投资总额16亿元,涉及近2000户,是湾里规模最大的一次旧城改造。从9月29日开始动员,到12月16日,最后1户签约,危旧房拆迁任务宣告完成。仅仅两个多月,就在不声不响、不吵不闹中顺利完成拆迁,媒体称其创造了“湾里速度”。当地舆论认为,这次拆迁得以顺利进行的一项重要政策就是让利于民,“让利于民是拆迁的大智慧”。

为此,王文涛提出城市拆迁建设中的“一个中心、三个原则”即:以“和谐有序”为中心,不与民争利、阳光征收、用做群众工作的方法做收储拆迁工作的原则。

在任职南昌之前,王文涛一度长期在上海工作,官至松江区副区长兼松江工业园区管委会主任后,于2004年交流至西南大省云南,任省会昆明的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并很快接棒任市长。彼时昆明市委书记是杨崇勇,后官至河北省常务副省长。

2014年,对于南昌是“创文保卫”(创建国家文明城市称号、保国家卫生城市称号)的关键一年。当地媒体披露,2014年11月15日下午,王文涛不打招呼、不要陪同,利用周末的时间骑自行车深入大街小巷,暗访检查了包干区东湖区“创文保卫”工作,共发现出23个问题。

2015年2月28日,全国精神文明建设工作表彰暨学雷锋志愿服务大会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南昌市如愿荣膺第四届全国文明城市称号。王文涛代表南昌领取了这枚努力了16年才获得的国家级名片。

而颇具戏剧性的是,2017年,当济南终于圆了20年的创城之梦时,当王文涛再次在北京人民大会堂领回这块沉甸甸的奖牌时,南昌却被移出全国文明城市名单。

当年2月南昌发生了一起白金汇海航酒店火灾,因为这起安全事故一票否决,南昌被停止资格一年。

个性官员

作为一名官员,他首先是一个人,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也有正常的爱好与需求。这样的具有丰满个性和完善人格的官员,相比于他在庙堂之上的正襟危坐,才更加真实可感。

所以我们不妨从王文涛的外貌和喜好开始认识他。

出生于1964年5月的王文涛,公开简历上未透露具体日期,但无风君(ID:nowindnowave2)推断他的星座更偏向于金牛座。

无他,仅从王文涛在济南上任伊始的履新演讲,重提在南昌时提过的“四种人”和“三个从”的论调,也包括继续奉行城市拆迁中的“为民、靠民、不扰民和不与民争利”的原则,在南昌和济南大兴“一年有势头,两年有看头,三年有突破”的工作计划,以及在鼓励媒体进行“啄木鸟在行动”的舆论监督作风,这都恰恰说明他对正确的认识和观点相当固执,以致于从南昌说到济南,也干到济南。而固执恰恰是金牛座男生的典型特征,双子座不具备此类优点。呵呵。

身材高大,目测1米8左右,穿着时尚,戴着一副变色近视眼镜,喜欢穿亮色西装,手腕上还戴着一条小米运动手环。出现在电视镜头里的王文涛就是这样的一个形象。他常常穿着的天蓝色西装,浅色夹克,以及在农户家中落座时还未从茶色变回无色的眼镜,都给山东政坛带来了一股新风。

诸位不要埋怨无风君八卦。这官员的穿着虽是细节,却极为关键。先不说那些落马的表叔、表哥、腰带哥等,在习惯于穿深色西装的官员群体中,一名身着亮色服装的官员,从视觉上就很抢眼,某种程度上也显示出主人公的开放而非保守的性格。

像这次离别信一样,王文涛在济南期间已经不是第一次引爆微信圈了。上任伊始,他与水果摊主加微信好友;上任半月后的星期天,正是《速度与激情7》首映。独自跑去看电影的王文涛偶遇网友,遭遇偷拍,随即传遍微信圈。

在济南期间,王文涛还经常骑自行车游览泉城老街巷。在离别信里,他动感情地说:“三年来,泉城济南已经成为我深深眷恋的家。大明湖的波光、趵突泉的涌动、千佛山的灵秀,明府城的怀旧,还有骑着自行车穿梭在街巷中的美好记忆,都将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里,保存在我人生的底片中”。

济南三年

如果评价济南的过去三年,其实很难得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回答。

不管是城市面貌的提升,还是房价的普遍上涨;也不管是拆违拆临所带来的道路畅通与摊点取缔,每个人从不同的理解维度出发,都会得出褒贬不一甚至是彼此矛盾的评价。甚至是省会城市排名中,2017年的济南也已被西安和合肥以微弱的优势赶超。但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2017年的济南主要经济指标增幅均领跑山东全省,达到了2000以来的最好发展水平。这张弓已然拉开。

这三年的变化,如果用王文涛的话来说:是真抓实干,奋发有为的三年,是全市广大党员干部群众“心齐、气顺、风正、劲足”干事创业的三年,是增强省会意识、体现省会担当,各项事业赶超发展的三年,是城市美誉度、影响力、自豪感快速提升的三年,是市民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大大增强的三年。

所以,我们大可提炼出王文涛在离别信里的自况,勾勒出济南这三年的变化与作为——

中心任务:“打造四个中心,建设现代泉城”,工作体系从2016年的“433”,到2017年的“453”,再到2018年的“1+454”;

城市边界:形成“原子结构”的城市空间组团式发展,到以“中疏支撑北跨,北跨带动中疏”的“携河发展”;大数据、数创公社、量子通信、济南工研院等开启了“弯道超车,变道换向”的超越之路、创新之路;新旧动能转换先行区撬动了“千年一跨”的“千年机遇”,破解了“中疏”和“北跨”的空间制约。

三大攻坚战:治霾治堵脱贫——济南的生态环境发生了明显改善,蓝天白云渐成常态,成立了南部山区管委会,坚持“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共抓大保护、不搞大开发;迈出了从“大明湖时代”向“黄河时代”的坚定脚步。

干部作风建设:“为担当者担当、让实干者实惠”蔚然成风,让广大干部既想干事、又敢干事的保障机制和激励机制形成了完整的体系,反对“自以为是”、反对“撸起袖子不干活”的摆拍式干部和“撸起袖子加油喊”的形式主义、官僚主义形成共识。

路网建设:“两横三纵”快速路闭环成网,“两环十二射”高快一体路网呼之欲出,轨道交通加快建设,即将圆了泉城人民的“地铁梦”。

城市精细化管理:打造“生命至上、公平正义、共建共享、关爱包容”的有温度的城市。无论是“拆违拆临”中的“先政府后个人,先党员后群众”,还是棚改旧改中的“不与民争利、阳光征收和群众工作方法”;无论是应对极端天气的“宁可十防九空,不可失防万一”,还是道路施工的“少挡一天是一天,少挡一米是一米”的绣花式管理,都是为民情怀的释放,都让这座城市更加温暖。正是因为济南市民的信任、支持和奉献,才支撑我们攻克了一个个难关,感受到了“全国文明城市”二十年梦圆的喜悦,创造了鞭炮禁放的成功样板。

……

可以想见,在济南开往北京以时速300公里疾驰的高铁上,在1小时40分钟的车程内,王文涛是怀着一种怎样的离愁别绪,写下了2000字的动情长文。

“我亲吻济南地图,这近8000平方公里的济南版图,就像一张拉满弦的弓,充满了蓄势待发的无穷力量,又展现着义无反顾的执着追求”。

这一段充满了张力的文字,可以看出作者的不舍与丰富的感情,而这种真性情恰恰是最能打动民众的地方。

再战龙江

2017年,济南GDP总额突破7000亿元大关,增幅8%;南昌的GDP也突破了5000亿元大关,增幅9%。在省会城市的最新排名中,排名第十四位的南昌,与排名前十的济南之间,隔着三个省会城市,分别是沈阳、哈尔滨和福州,其中两个正是东北省会。

此番王文涛履新的黑龙江省省会哈尔滨,排名第十二位,2017年GDP总额为6355亿元,增幅6.5。在东北三省的省会城市中,哈尔滨无论是经济总量还是增幅都高于沈阳和长春。哈尔滨与济南的差距,也不过隔着一个福州的身位,而福州与济南的经济差距不到100个亿。可以想见,未来的省会城市排位战还会继续进行残酷的争夺战,没有哪个城市会轻易赶超,但也不会有哪个城市会随随便便掉队。

都说东北经济差,但黑龙江省在过去三年的GDP增幅分别是5.7%、6.1%和6.4%,在东三省名列第一,稳步回升的势头明显。尽管从绝对值上看,总额16199亿元的黑龙江省与72678亿元的山东省相比,还有着5万多亿元的差距。但在振兴东北的国家战略之下,龙江之滨也确实需要一个更迅猛的发展,引领东三省的复活与振兴。

从这个角度上说,王文涛获得擢升,不仅是对他本人能力及在济南三年工作的一个认可,更是对山东和济南发展工作的一个肯定。一个更大的舞台,也是一个更大的挑战,尽管他的身后也有百般不舍。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功成不必在我,而真正做出政绩的人,自会收获人民群众的好口碑。

真正离去了的都是悄无声息的,那是因为太过微不足道,不值得人去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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