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诚〈大学〉学习笔记6》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今天是戊戌年庚申月己丑日，七月十五，2018年8月25日星期六。今日中元节。

昨天学习了新民与＂旧染之污＂的关系。首先，不是指被动承习的乱世污俗，而是指人生下来就要学习，日日为功，日以迁善的意思。其次，如果不是这样，任其自然，则只会污于下流。最后，强调学以致圣的人生观和治平社会的组织原则。人之为人和文明之为文明，离不开一个学字，学什么呢？明德善心。物质文明固然重要，精神文明并列第一。这不是反对知识，而是反对一味的偏知识而轻人格培养与丰富的情感的和谐。

今天学习一段船山先生对＂止于至善＂的论析。

还是先行摘录朱子的注：＂止者，必至于是而不迁之意。至善，则事理当然之极也。＂

船山先生说，＂必至于是＂是指没有得到而努力追求实现的意思，＂不迁＂则是指出了＂已得之后，勿要再失＂之意。也就是说，＂止于至善＂要一口气读下来，重音放在＂至＂上，从而体现出此句的落脚点：必到至善地位，方是归宿；而且，既已到了至善地位，仍有一个重要目标：保持。保持至善而不可退转。

华杉老师常说：＂不退步就是进步＂，现在明白了，这是体道之语。因为之前的我没有到那至善地位，所以过去老觉得＂不退步就是进步＂是病句，逻辑上的病句。今天学了船山此论方知，此乃体道之语，我之所以觉得是病句，乃是缘于自己无有体道心得，病的是我，不是华老师的话。

船山先生指出说，到了至善地位，有一点需要注意：到此地位，只有不及，没有太过。既然说的是至善，那么，终究是没有能够过之者。

有人说，明德可以不存在太过的顾虑，但若说到新民，怎能不防太过的弊端呢？比如说，如果为了要求百姓为善，导致教格过严，立法过峻，这难道不是太过吗？对此，船山先生说，如果一味的向事迹上论，就算你以为没有太过之尤的明德，亦️有太过的地方。比如说为了＂去私欲＂以至于绝婚娶，比如说为了＂行仁义＂以至于跳下井去救人，比如说为了立义以至于作了总宰却推辞工资，这些都属于太过的例子。所以，不能一味的在事迹上论。

要知道，格物、致知、正心、诚意以明明德，怎么会有太过呢？这种思索的劳动何等繁重，《补传》写道：＂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这是何等弘阔深沉的追求，岂是浅人嘲笑讥讽可及的呢！

黑格尔去世后，被后来者当死狗狠批，以至于骂他是玄学鬼、愚弄世人的骗子，事实上，再过一百年之后，骂他的那些人丢脸了，因为大家都入土为安以后，历史给出的结论才是公允可靠的。

如果说上述所论是思想和理论层面上的繁重，再看实践层次，同样充满挑战性，《诚意传》上写道：＂如恶恶臭，如好好色＂，何等峻切！这些，只恐不及，有谁敢说自己会做过的吗？

上面谈的＂明明德＂是个人的修养层面，再看社会层面的问题即＂新民＂，在＂止于至善＂的目标面前，同样不存在应该防范太过的问题。

对于新民，儒家有明确的路径图：以孝顺、友善、慈爱的精神实现齐家的目标，再以以家庭为单位，以家族和睦为模范而成教于国，终极目标是使得国人都能够从中得到教育，形成相率为善的全民风气。

又比如仁人对待妨贤病国之人，会做出摒退到野蛮部落的决定，表示他不属于中国文明，从中可以看出，举贤唯恐不先，退不善唯恐不远，这个问题上只有做得不及的忧患，谁会为了防范太过而早觅休止的吗？

＂止于至善＂，此处的＂止＂字，不可解为歇息，进而弃＂至善＂的至字于不问！

止于至善面前，至的意思就是没有太过，只有不及。

知止，就是保持。

＂不退步就是进步＂。

【学习参考书目】

《四书章句集注》朱熹著

《张居正讲解＜大学＞》张居正著

《资治通鉴直解》张居正著

《读四书大全说》王夫之著

《张汝伦老师诸书》张汝伦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