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行李箱撞在台阶上发出“砰”的闷响,徐布丁猛一激灵,手忙脚乱地把栽下去的行李箱扶正,这才茫然地仰头望四周。身边的行人只是微微一顿,飞快地瞥她一眼便又迈开脚步匆匆奔向了各自的目的地。她抬头试图抚平炸起的头发,视线穿过无数陌生人的脸庞,在街道对侧的店铺名称上飞快掠过,然后拧起了眉头。
“我刚刚好像走过这里呀……”
徐布丁嘟哝着从包里摸出手机,盯着导航不解地自语。只是没等她琢磨清楚,身后那间店铺的卷帘门“刷拉”便拉上了,她下意识地扭头,望见一双惺忪的睡眼——
店里的男生歪着身子靠在门边打哈欠,不忘对她轻扬嘴角道一声早安。徐布丁精神一振,碰见救星般凑上前,抓着手机瞎比划。男生听她语无伦次地描述了许久,抬头时眸子亮了几分:“你要去今天晚上的音乐节啊?”
见徐布丁小鸡啄米般点头,他微微探出身子,对着空气很随意地指了指:“路口右拐,上天桥,走侧边的小巷子可以抄近路,出去再走个……嗯,几百米就到了。”
他停下看她,见她站在他面前眨巴着眼。
“怎么,听懂了吗?”
她点头。
“那就去吧。”
她道谢后兴冲冲地拖起行李箱,二十分钟后又回到了原地。
2
“……”
徐布丁欲哭无泪地放下行李箱,听见了不远处飘来悦耳的弦音。
头发微卷的男生换了衬衫,坐在小店门前的椅子上拨弄着怀中的尤克里里。他纤长的手指在弦间自然娴熟地流走,那跳跃的音节便像有了生命,是细雨湿润绿叶后低落在泥土,亦是光线穿越尘嚣映照在镜面,轻快灵动而拨动心弦。于是耳畔所有嘈杂的鸣笛声都渐渐淡去,徐布丁傻傻望他,望着他微扬下巴眯眼望着街道来往的人群的慵懒模样,好看的侧脸被白柔天光包裹着,嘴角还带着浅浅弧度。
音符戛然,拨弦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她站在原地没有移开脚步,他感受到她的视线,扭过头时嘴角微漾。
“我们在哪见过?”
听出他话中调侃,她的表情瞬间塌下。
“我、我还是没找到在哪——”
3.
“原来你是路痴啊,”男生说,上天桥时不忘替她提起行李,仍感到好笑,“亏你点头点得那么坚定——”
徐布丁心虚地吐舌头,乖乖跟在他身后,他却放缓脚步,直到她与他并肩。
“你叫什么名字?”
“徐布丁。”
“我叫安森。”他说,“今晚也会去音乐节。”
她闻言惊喜地询问他喜欢的是哪位歌手,他却只是笑笑没回答:“你一个人来的吗?”
“对,”她说,“可我不知道这么难走……”
他闻言轻笑,让徐布丁觉得耳朵都在发烫,她慌忙间加快步伐,却在下一秒便被台阶绊倒——幸亏安森及时腾手拽住了她的手腕,才没让她脸蛋朝下地趴在地上。身子直起的瞬间徐布丁心有余悸地长吁,蓦然察觉安森注视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担忧。
“还好吗?”
“没事,经常这样——”她胡乱摆手,“只是有时候运气没那么好,摔在地上磕破膝盖——”
话音未落,感觉额前覆上了柔软的手帕,她一顿,愣愣抬手触到它。
“满头都是汗,快擦擦。”
他说罢便大大咧咧松了手,她还怔怔保持着原来的动作。直到他将她送到目的地挥手与她告别,她仍未回过神,心下小鹿乱撞。
4.
当天晚上的音乐节异彩纷呈。可是徐布丁突然觉得也没那么期待了,她总是下意识地左顾右盼,期待能在晚上再次遇见安森。
可直到音乐节已经走到了尾声,徐布丁仍然没有看见安森。
就在她有些失望的低下头时,却听见主持人在台上报幕:
“接下来有请糊涂先生乐队,为大家带了全新的歌曲!”
欢呼与产生顿时充斥在整个会场,徐布丁下意识抬头,迎着灯光看见了站在舞台中央抱着吉他的安森,和他的乐队。
歌声响起那一刻,她和众人一起失了神。只觉得耳畔满是晶莹的雪花,他站在星星的中央,连眸子里都闪着星光。
原来安森,就是那个她一直都很喜欢的乐队的主唱糊涂先生。她曾经将这个乐队的所有歌曲都放在了喜欢的歌单里,反反复复循环了千遍万遍,如今终于有机会见到主唱本人,却令她除了激动,还有了内心的悸动。
那场音乐会后,徐布丁特地打车跑回了早上遇见安森的店门前,晚上夜路有些黑,她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才找到路。
可乐器店却已经关门了。
她有些失望地低下头,突然听见包里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她点开一看,原来是探探系统传来了新匹配的提示音。
而那个刚刚与她匹配成功的男生,昵称叫做糊涂先生,只距离她十米的距离。
徐布丁讶然地抬起头,看见了站在她身后的安森。他对她微笑,眉间有几分调皮的神色:“嗨,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徐布丁突然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她结结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冒出来的居然是:
“我……我来还你手帕。”
他走到她面前,站定,扬起了嘴角。
“我知道了,糊涂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