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看了爱伦坡的经典小说《猫》,大意是说一个脾气暴躁的主人和一只黑猫之间发生的诡异的事,颇有灵异气息。
猫这种生物,向来是爱的人爱的甘愿为奴,烦的人烦的抓耳挠腮的。
说它招人喜欢吧,大概因其毛茸茸、软绵绵的外形,圆滚滚、提溜提溜的大眼睛,总是以一种好奇、傲娇的眼光望来望去,富有弹性的身体可以拉长或缩扁,宛如一个神秘的少女般,那浑身散发的危险又妩媚的磁场吸引人臣服在它们的魔力之下。
说它招人烦吧,也是。它们太机灵了,总是不听人类使唤,你想亲近它,它却不耐烦的用爪子挠你;它们太无用了,狗儿、鸡儿尚能看家护院、下蛋捉虫,它们却什么都不干,整天只管懒洋洋的晒太阳、四处溜达。你说它烦人,那不养不就完了吗?不行,即使你不养,你也要忍受每年春天小区、公园里野猫发情时发出的刺耳的呜咽声。
还有一些人特别怕猫。有些面相丑陋、毛色杂乱的猫,尤其是黑猫,似乎总散发出一丝诡谲的气息。家里的老人都信奉着黑猫通灵的传说,电影里的鬼故事也经常拿黑猫渲染阴森恐怖的气氛。我每次见了都很为黑猫打抱不平,“嗨,我不就是长了一身黑色的皮毛吗,怎么人人都怕我?!”
你看那么多养宠物的人家里,敢养黑猫的有几个?不是真心爱猫的还真不敢在家里养一只纯黑的猫。
我小时候家里也养过一只猫,黑白相间的,配色很漂亮,长的颇秀气,是公是母我已经忘了。它在我心中就像一个江湖浪子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某天,它就这么来了,待在我家不走了,没有流浪猫的狼狈,也没有营养不良的瘦削,好像不是流浪猫,但也没见来寻猫的旧主人。能怎么办?由着它吧。
它很快也赢得了全家人的喜爱,吃食不挑,也不如贪吃贼一样跳上餐桌偷腥。脾气温和,从不随意抓人咬人,和它逗着玩时有时抓的重了些呵斥它一下,就乖乖的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从此小心翼翼了。
更重要的是,对我来说,在玩具极其缺乏的童年,它是多么珍贵的精神慰藉。可以怀抱着软绵绵的它,感受皮毛下一颗小心脏的跳动,一起吃一起睡,爸妈不在家时只要它在,听到它睡觉呼噜呼噜的声音,恐慌和寂寞就能消失大半。
我后来才听说,养猫是很有讲究的。猫要吃上好、精致的猫粮,这样才健康,营养才能跟上。要定期注射疫苗,要洗澡要绝育。对了,猫趴在人身上睡觉更不好,可能会给主人带来身体上的疾病。
真的是这样吗?是人变金贵了,还是猫跟人一样也变金贵了?那时什么都不懂,就这样粗犷的养着、一起玩着。陪伴,留着温情,就好。缘分尽了,也不过分伤感。
有着这样一段和猫的记忆,长大后就一直心痒痒的想再养一只。于是待到大学毕业后,我就迫不及待的领养了一只白猫。谁想到,这却是一段“孽缘”。
我和她的故事,就像当时我的处境一样:混乱、忧郁、迷茫。
领养她的时候,我是处于裸辞之后的待业状态,匆忙租了一处破旧的老房子,生活拮据,迫于压力和面子不好向家里求助,独自掩盖失意的落魄。本想领一只猫,一是对猫的天然的喜爱,一是为窘迫的生活添加一丝温暖。
从旧主人家里把她带回家的路上,她就一路哀鸣,像一只待宰的猪一样。回到家,打开猫箱,立马如垂死挣扎的死刑犯获得一线逃狱的生机,奋不顾身、像离弦之箭钻到一个安全的角落里,直到夜深都已入睡之后才偷偷摸摸的爬出来,继续发出凄惨的哀鸣。
我真没想到猫还会这样“恼人”,白天似乎一切正常,还会趴在腿上睡觉,玩闹一番,一到晚上关灯之后就开始作妖,喵呜喵呜叫个不停。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几天,耐心、好脾气几乎消失殆尽了。
你说她,怎么和人一样呢!来到一个新环境,看到的全是新面孔,就开始安全感作祟,情绪恐慌、内心崩溃了。
尽管她成功惹得我和同住伙伴们的厌烦,本着对她负责的态度,我还是以对亲妈都不及的耐心养育着她,半夜叫唤打开灯撸撸她,一会要进屋一会要出去我就给门留个缝,把猫砂带的到处都是也只能跟着屁股后面仔细清扫。一个人养猫,真真是给它做奴才!
再后来,我坚持不住了,工作的不顺心,独自在外地生活的孤寂,打扰到合租伙伴们的不便,脸部过敏、毁容的沮丧和痛苦,生活的种种不如意天天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可她还是没好,还是如一个患有精神焦虑的病患一样,折磨着另一个也精神焦虑的灵魂。
于是顶着骂名,我把她送走了。我愧对她,我不是一个可以照顾另一个脆弱心灵的强大的人。
我再也不天天喊着要养猫了,我这样的人,只配在网络上像一个抠脚大汉一样,垂涎着一只只貌若天仙、身娇体贵的猫儿。
我知道,我和猫儿的缘分还没尽!我就像经历过一场战败的将士一样,养精蓄锐,只等时机成熟,定要再和一猫,怀着一颗毛茸茸的柔软的心,共度人生的酸甜苦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