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人》

《台北人》

近来有时失眠,便与白先生的书为伴。

书刚到时,便急忙读了一篇,第一篇,尹雪艳,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或者说可以这样写一个人。

白先勇先生非常细腻,但又不动声色。把生离死别写得平常极了,有时一笔就带过。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那样一个特殊的群体,确实不容得人悲恸,活下去是唯一的事情。

但活着,总归抹不开情的。金大班、王雄、总司令,每个人心里都留着一部分年少的自己,为着当年与他/她的遗憾。他,是年少时不顾一切爱过却辜负了她的爱人;她,是有过懵懂的初恋却流离失所再也见不到的童妻;她,是相依为命过却只能眼睁睁见她随命运消损的朋友……所以多少年沧桑之后,再遇到一个那时的他/她,便把所有的柔情毫无保留地给了他们。

总司令去疯人院看过娟娟之后,知道她再也不会出来。多少年之后再遇到的她,依然是敌不过的命运。于是白先生写“秋收过了。干烈的田里竖着一丛丛枯残的稻梗子。”

不过,到了总司令这里,她只是突然觉得有点寂寞起来,“三郎,唱你那支《孤恋花》来听。”

这群从大陆流亡到台北的人,纵然是住在公馆中拥有台湾最名贵的白菊的华夫人,在秋天到来时,也不得不面对,“一捧雪”的冷香中夹杂着的奇怪的腥香——那是她的将军弥留时的味道。

读白先生的书,要捂着伤口,要像台北人一样,若无其事,否则喷涌而出的心痛或难以承受。但读他的书,又是极疗愈的。或许是看了这些人的人生,再来看自己,都是些不足挂齿的小烦恼,于是,就和命运和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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