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前夕故乡行

中秋前夕故乡行

9月15日,继新冠疫情之后,时隔5年,折折腾腾,总算又一次回到了生我养我的故乡。

其实以前也多次想过要回去看看我的故乡,虽然父母已经离去,但故乡毕竟还有亲人,还有乡邻,还有儿时的玩伴,青少年时的学友,以及和他们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我的故乡在大山岩半山腰上一个马蹄形的山窝中,涪江和梓江在这里交汇。少年时的涪江自脚下奔腾而去,后来在下游约1公里处筑起的大坝,让涪江变得温顺而胸怀宽广。回到故乡,那里的山、那里的水,总是让我充满着亲近,让我思念,让我唏嘘,让我久久难忘。

我们来到父母的合葬墓前,在他们身边,又新添了两座光亮的新坟。而父母的墓地已经完全被浓密的野草和树木覆盖,显得十分的寂寥,然昔日的鲜花依然还安插在花瓶之中,努力地向上伸展,向世人证明着自己的存在;坟头原有的一块标记的小石头,虽被苔藓侵占,但在阳光、雨露、风霜的洗礼下,依旧昂然地凝视着远方……

龙宝山(位于与涪江汇合处梓江侧)

自坟头出来,正好碰上了一位还坚守着的刘家媳妇,听她诉说着故乡的现在:在大山岩的这个山窝里,除了一对老年夫妇也即将搬到县城去居住外,就剩下两对中老年夫妇和其中之一的老母,总共不到十个人了。想想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高峰时期,曾经有大约130人在这里生根繁衍,而如今,随着改革开放的号角,要么湮没,要么随风飘散,奔向四面八方。田野也已经完全荒废荒芜,长满了灌木杂草;山林则更加郁郁葱葱,完全没有了旧时的印象;多数房屋也已彻底地坍毁,藤蔓缭绕,生机盎然。

和刘家媳妇聊完天,我们来到梓江尽头双江村,去拜访兄弟岳父母,一来看看两位老人,二来也是找一个息脚的地方。不得不说,这几年故乡的变化的确非常的大,也让那里的老百姓总算享受到了改革开放的成果,修起了混凝土公路,开通了公交;家家户户迎面或迎道的外墙,在当地政府的统一规划下,还被一块块小木板分隔成现代且统一的白墙,线条优美,温馨阳光。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吃过晚饭,老人带着我们参观新农村的夜景。河神王爷庙的居所,在那个“疯子”盛行的年代就已经没有了踪迹,前面那棵三百多年的黄桷树,在遭遇过无数次的雷劈之后,犹如一位垂垂的骨瘦如柴的老者,被一排排肋骨拱立着,内心空乏;旁边的陈家祠堂正房还在,墙顶处特定时期的几十个宣传体文字,和这棵黄桷树一样,不停地向过往的行者诉说着往日的沧桑。很巧,在老人的带领下,居然还认识到了一位我们魏家隔房出嫁在这里的一个女儿素玲和她的家人们,非常热情地招呼着我们,也认出了我这个已经离开家乡三十七年整的大哥哥,真真想不到,在我印象中的七八岁的小姑娘,也已经变成了一位自豪的幸福奶奶!老人和素玲陪伴着我们,从村子的这一头,一直走到了另一头,向我们畅聊着过去和现在许多新鲜的事情,哪家哪家的老人怎么走了,哪家哪家的孩子们又在何方;哪年哪月家人们在艰辛中挣扎拼搏,哪山哪水乡亲们在奋斗中立业成长。在素玲的已经十分平静的叙述中,一下子就让我想起了她的已经过逝的父亲母亲,我们称之为四爹四妈,经常和我的父母在一起聊天的场景,叼起老家特有的自产自制卷烟,喝着浓浓的苦丁茶,回忆着年轻时当船夫、吃大锅饭、“放卫星”、“斗私批修”、打倒这打倒那、吃忆苦思甜饭,以及后来挖石灰石、烧砖瓦窑、搞合作社、搞联产承包…的轰轰烈烈的日子,以及父母们满眼的迷茫和忧伤。

在和老人、素玲一起,从村子的那一头往回走的时候,还聊起了当年的轮渡已被一座大桥替代,当年的挂面加工房后来又搬离了地方;当年唱戏的戏台所在地现在已变成了一座非常豪华的宾馆,据说房价要六七百,但自建成一年多以来,就没有接待过一位客人;十来年前都还在的一座小学校,现在已经完全的消失,重新矗立在这里的,是一排十分考究的村委会办公、宣传阵地,原来的黄泥地小操场,都被混凝土覆盖着,在它的边沿竖起了一根高高的不锈钢旗杆。在这根旗杆处,还碰到了大侄女的一个小学同学——带着14岁的儿子回来看望外公外婆,她告诉我们,她们一直都保持着联系,也经常都在重庆或成都聚会时的一次次美好的时光。

说着摆着,走着聊着,不知不觉中,一轮明月已经悄悄地爬升到我们的头顶,也来到了村委会前的小桥边,看着水沟里的那台安静的水车,犹如一台定格的时钟,似乎在告诉着我们,相聚总是短暂的,在依依惜别、噫吁叹惜之中,为了生活,还得再一次分开,各奔东西。

第二天,我们过了梓江大桥,沿涪江溯流而上,自金华上绵遂高速,回到我的又一个故乡。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平台声明:文章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由作者上传并发布,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简书系信息发布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