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印象一二

我读高尔基《童年》,主人公阿廖沙那两个混账的舅舅总爱酗酒打架,吓得他够呛,让我一下子记起来我那大舅,我小的时候,也是被我大舅吓得要死。

我小时候在姥姥家过的多,可是我从来不会主动跑我大舅家,就是因为害怕我大舅。其实我大舅从来不会动我们一个手指头,可是他的脸满脸麻子,又不爱笑,本来这模样生得就叫小孩儿害怕。最不好的是,的确有一次印象太不好了。

那也是我在姥姥家,那时候我也就七八岁,一天老远见他气势汹汹走在去我姥姥家的街道上,喝醉了酒,我鸟悄跟着,到了姥姥家,我偷看见他两个大眼睛瞪得牛眼似的,一进门就大声吵吵,一脚踢飞身边碍事儿的东西,姥姥和两个小姨都不敢出气,太凶神恶煞了,我都以为假如我在跟前他会一把抓我给扔老远,我一点儿不敢出声出气,瑟瑟发抖!直到他后来走了,我都忘了我怎么过的那一天,我小时候根本不会说人是非,对谁看不惯就在心里藏着。我就默默记着大舅这样子。这印象一直持续到我大了,居然有了一百八十大拐弯。

从我十多岁的时候起,我发现其实大舅还真不是那么坏,就是爱碎嘴子,我妈说我大舅这是“刀子嘴豆腐心”,他看那地方不顺眼非说不可,一点儿不遮瞒,不管别人爱不爱听,天皇老子他也不管,但是人是热心肠,谁求他都好使,再就是一辈子特别要强能干,绝不落人家后面。比如大部分家都住着土坯草房子时候,村里只有一家两家拔地而起砖瓦房。那他绝对会把土房子推到了,盖上最亮堂的砖瓦房,我家里有什么农活干不过来,他总是第一时间到我家,真的当自己家活,甚至比自己家活还上心。有一年秋天雨多花生都泡在水里,收花生特别费劲,我大舅一大早骑自行车走三十多里地跟救星一样来到我们家,不歇气地干活,我妈得管大舅叫“哥”我妈都说我大舅从来不疼惜力气,跟个老牛一样的,永远不闲着,的确是,后来我就发现我大舅确实是特别能抓家,他从来不多说话,说的话也都是大实话,从不会油嘴滑舌,也许他年轻时去姥姥吵闹那一次的确是唯一一次个污点了吧!

后来我妈说我大舅是嫌家里太穷被人看不起,他觉得窝囊,他脾气大,要强。那个年代重男轻女,姥姥让他去上学读书,他嫌读书不中用,一生气,手里拿着啥就摔啥。哎……到后来懂事了,也就改过来了。

给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我哥当年早生了孩子,躲村里计划生育,躲到了临沂城里亲戚家,亲戚家床不够,我大舅从他家临沭县拉了地板车,硬是步行送给我哥嫂,当时是大夏天,山东的夏天都能让人中暑的,想想我大舅头顶着大太阳,一步一步走,心里的感动无法表达。

后来我父亲病重了,弥留之际,我大舅急忙赶到我家,他拉着我父亲手,摇晃着我父亲一声声急切呼唤着我父亲,那种牵挂焦急全写在脸上,原来无论怎么说亲情就这样,血浓于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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