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汝之尾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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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做的不对，我总是喜欢说说…对不起，我欠你太多的怀抱”……

“时光拿走了你的美丽，岁月带走了我的脾气…对不起，我还欠你一场婚礼”……

已经记不得这首歌被无限循环播了多少次，反正从今天早晨到现在，至少已经听了快四十遍。说不清楚是因为雷子特有嗓音中的深情，还是因为这首歌的旋律正好搭配今天的心情……也可能，是一直不肯承认自己是被歌词一击即中。

歌里的每一句，都好像是唱给自己的。只是被自己欠了一场婚礼的那个女孩，不知道现在过得好不好。

秦浩宇知道自己其实是一个有点善变的男人。总觉得自己能做成很多事、也一定能坚持不懈，但是事实总是一边打脸一边证明他对自己的判断是多么不准确。从前还是个男孩子时，没能执着地追求梦想，也没能守住心爱的女孩；现在都被别人称为大叔了，却还是摇摆不定，总是变来变去。

在九年前他还是一个刚高考完的准大学生，虽然对美术特别有兴趣，但是在家人的干涉下老老实实报了金融专业。不为别的，只是有点清苦的家庭条件让父母坚信学金融将来一定能有出息，能比学美术更实际地改善生活。

虽然很不满，但那个时候的自己不是也没有怎么抗争嘛。想着专业而已也没太大关系，反正只要自己肯用功，一样能在美术方面出人头地。

这句话好像也是浩宇对刘雪倩说的第一句话。

那还是发生在大一军训完第一次上公选课。作为金融专业的浩宇好不容易抢到了美术鉴赏的选修课，因为迟到他只能匆匆坐在最后一排一个女孩子旁边仅剩的空位。那个女孩就是刘雪倩，浩宇因为雪倩对于金融系男生来听美术的不解，郑重其事地告诉她“专业没有什么关系，只要我自己肯努力，一定能在美术方面出人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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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和刘雪倩往来变得很频繁，除了一起上的公选课，还总能在其他场合偶遇邂逅。食堂里排队他们能在拥挤的人潮中看到彼此的身影；图书馆素描书籍借阅区也总能因为要借同一本书相撞......可能人与人之间缘分的开始并不是先有缘后有份，而是因为有了无数次的交集才产生了缘分。

相遇的次数多了自然也就熟了，对于正直青春的男女而言，熟了也就意味着爱情有可能开始了。

正式交往应该是大一结束的时候。雪倩的家乡就在本地，而浩宇是从很远的四线城市来这里求学的，在告别的时候秦浩宇突然感到很不舍，这座城市里自此有了他牵挂的人。俩人虽然在车站分别，但谁也没有说出在一起的字眼，直到火车远去渐渐看不清身影，雪倩收到了那条短信：“做我的女孩吧，我想描画每一瞬间的你，想和你看遍所有的画展”。

没有回复好或者不好，雪倩只是敲了短短几个字“看画展可能不便宜哦”。

“我会努力的！为了你，为了梦想”！

一段爱情的开始就是这么简单、这么纯真。没有那么多要考虑的，也不需要惊天动地的山盟海誓。我答应和你在一起，就是想和你一起逐梦一起变得更好。

有期待的假期过得无比之快，明明距离开学还有好几天秦浩宇已经来到了学校，宿舍阿姨不让住他拜托了好久，保证白天不会在宿舍里用水用电，只是晚上来睡个觉。不用说，这正好给了他理由天天和雪倩缠在一起。作为本地人，雪倩带浩宇去了不少好地方，完美地避开了景区的人流还吃到了不少正宗美食。

没人刻意去提假期前的表白，反正秦浩宇在拉刘雪倩过马路时自然而然地牵住了她的手，再没有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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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大三课业不再繁重课程也变少了很多时雪倩开始兼职打工了。对于大学生市场上有很多机会但其实又是没太多的选择，左右都是要出体力的，雪倩选择了相对比较正规和知名的肯德基。虽然是累了点，但是时薪毕竟要14.5。

秦浩宇其实也是想过做兼职的，在大二的时候就已经这么想了。那个时候正好是快赶上雪倩的生日，他不好意思跟父母开口，又想着一定不能什么都不表示，暗暗决定利用两个月的时间打工做兼职，然后带雪倩去看一场他俩都很喜欢的展览。但是去找了好几家，发传单他做不出来，做家教又需要花费很多时间，那些纯体力的事会离他将来的梦想越来越远......犹犹豫豫好几天，最终还是放弃了。

这件事他后来和雪倩提过，没想到雪倩跟他的观点很不同。即使本来家里条件不算差，并且学着美术这种“高雅”的专业，但是刘雪倩是那种很赞同用自己劳动换取报酬的姑娘，她觉得做点体力劳动没什么，怎么着都是工作经验，总比不去尝试好。这次也是一样，对于决定去兼职，她也是希望能用自己的行动感染秦浩宇。

不过浩宇最终还是没去兼职。一是父亲近来收入有所提升，给他的生活费也涨了，另外他还是觉得自己将来是要在美术方面做出成绩的，现在不应该去用纯体力劳动换钱。他说自己大三的课程和项目很繁重，只能委屈雪倩自己兼职了，而且劝雪倩也别做了。

他一定没意识到，当她说出这些的时候雪倩的表情其实是有些失望的...自己喜欢的那个有梦想有行动的男孩此刻变得有点陌生。之前的那股冲劲和毅力也变得黯淡。

兼职的刘雪倩生活过得又繁忙又充实，相比之下秦浩宇就清闲多了。他们能一起出去玩的时间变少了，像从前那样一起在图书馆看漫画的机会也变少了。浩宇其实是有些不满的，所有他们总会有小争吵。

雪倩觉得浩宇应该找一份实习的，不论具体做什么，但都是对毕业后的工作有好处的，但是浩宇坚持不找和绘画艺术无关的事。每次谈论这些总会不愉快。有时候是雪倩让步，有时候是浩宇等在肯德基门口接雪倩下班，然后哄好她。

无论吵几次，他们也只当是斗嘴争吵了，谁也不会想到相比之后的吵闹，这些都只能算前奏。

正处青春年少的男女很难理解，平时的小矛盾真的只是矛盾而已，毕业的分岔口才是爱情的检验石，以及不得不面对的一道人生选择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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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季来临，每天都有穿着正装到处奔波面试的同学，每天都有无数个分别的画面。

作为金融系毕业的秦浩宇还是抱着想在艺术方面发展的决心。他没有参加大四学校组织的实习，也没出去兼职过，拿着父亲赞助的钱课外学习了美术绘画班，但是那点技能并不足以支撑他在这个领域找到一份好工作。每天都是出去面试，但是结果总是那么令人沮丧。

刘雪倩也在面试。虽然算是美术科班出生，但是等待她的也不是太好的工作。有一些互联网公司让她去做美工，还有一些甚至让她去做墙绘......想来想去雪倩决定继续考研。

其实，她并不是那种找不到好工作就用读研来逃避的女孩，甚至家里是有一些关系的，可以让她去画廊工作，并且那家画廊在这个城市还是有一些名气的。但是雪倩想把这个机会给她心爱的男孩。浩宇最近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看起来又烦躁又沧桑，他本就不是这个城市的，想要留下来更难，雪倩不想看到他那么颓丧。

之前秦浩宇已经明确跟雪倩表过态了，他一定会一改之前行动力不够的毛病，踏踏实实努力，等到三年后雪倩研究生毕业之日，就是他们结婚之时，那个时候他一定能靠自己带雪倩去看遍画展。

不管是因为雪倩让出了一份工作给浩宇，还是因为梦想暂时比现实占据优势，反正最可喜的就是在毕业季，他们总算是坚持还在一起，只不过是异地了。

从前的每天见面逐渐变成了每月、每个季度。虽然两座城市之间的距离不是太远，但是圈子不同，时间也就没那么好协调了。为了彼此之间不会有太多距离感，雪倩依旧选择了在学校勤工俭学，她一边跟着导师做项目，一边帮一家小图书出版社画插画。日子是挺辛苦的，但都是为了以后长远的不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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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浩宇这边好像没那么乐观。最开始在画廊他还觉得欣喜，能有机会结石行业内的名人和大牛，近水楼台说不定哪天就能成就自己的画家梦，也开自己的画展。但是渐渐他发现，画廊终究不是什么艺术的殿堂，在一幅幅艺术之作的背后，更多的是金钱交易；是市场操作和讨价还价...这让他很不喜欢。一个真正的艺术家是不可以被金钱交易所沾染的。

和雪倩的会面话题越来越多的都是抱怨，甚至怀疑当初该不该接受这份好意。在做了不到半年的时候，秦浩宇还是决心辞掉了这份工作。他也拒绝了雪倩一起画插画的邀请，选择了自己开工作室。

原始资金是跟家里拿的，父亲年老了却运气不错连着生意有所获，也算是弥补了儿时对他的亏欠。工作室一开始的定位是传统美术，主营国画，但是这块本就没太多市场，何况他秦浩宇还是个彻底的新人。后来又做了人物素描专营，简笔画插画、人像摄影......如你所猜，没有一项成为了能够安身立命的“事业”，也没有一个真正成就了他的“梦想”。三年后的秦浩宇和三年前毕业时一样无所获，只有增长的年龄和浪费的时光。

而雪倩已经马上研究生毕业了，她兼职做的那家插画也已经小有名气，出了两本自己的连环画册，甚至有一些动画公司有意向和她合作。

又一次站在人生的分岔路口，但是他们并没有像三年前浩宇所承诺的那样......学成归来，回到熟悉的城市，家里人坐不住了，虽然一直都知道雪倩有个男朋友，但她爸爸妈妈却对他并不满意。既然都研究生毕业了还没考虑结婚，那作为家长他们也该名正言顺地干涉了。

一场又一场的相亲逼得雪倩喘不过气来，她知道自己也真的到年龄了，但是她同样知道，浩宇并没有做好娶她的准备。

他们约在了七年前的图书馆门口，母校的一切都没变，但是他们却已经变了。

浩宇说了，让她拒绝父母很看好的那个相亲对象，他决定去见雪倩的父母，一切都交给他来解决。

雪倩相信浩宇能解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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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一天，秦浩宇并没有出现在约定的地点，还失联了。

无论是打电话、去他常去的地方，或者是联系他的朋友...怎样都找不到他......在这样一个重要的时刻，他选择了逃避，选择了失踪。

没关系，那就自己解决吧。自己一次又一次选择信任的人，所有不好的苦果也只能自己承担。

当秦浩宇独自去了西藏去了厦门以后，他终于放弃了画家梦。那些在路边支个画架给人画像的日子真的不适合他。都已经这么些年了，别说梦想，他已经要餐不果腹了。

梦想可以不要，但是那个那么善良和深爱的女孩却一定不能辜负和伤害。他答应给她最盛大的婚礼的，还要陪她看遍所有的画展。此刻她一定很着急又很伤心，不行，一定要第一时间赶回去。

可惜。

那个习惯等你的人不一定永远在原地等你，失望透顶了总会选择放弃。秦浩宇无论怎样寻找雪倩都没办法找到。

他去见了雪倩的父母，尽管被骂地有些难听但还是没有获得有用的消息。所有能找的地方也都去了：她的学校，她工作的地方，甚至是她一直供画的图书社......她负责的连载中断了一个月，但是后来又续起来了，浩宇知道那一定是出于雪倩之手，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一天一天，一月一月，浩宇回归了金融老本行，两年时间过去他的事业做得还不错，这一切也多亏了爸爸的好运和支持。但是那个女孩还是没有消息。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是一个人...有一次在北京有一个画展，作者的笔名跟雪倩曾经跟他说过的有点像，地点也是那时他们梦想开画展的地方。浩宇专程去了，但是还是没能见到雪倩。

他知道，除了关于他的一切，雪倩在其他方面已经过上了当初想象的日子，也实现了画家的梦想。但是他再也没机会分享这份喜悦，也不会有机会并肩站在她身旁。她的避而不见已经足够说明不原谅的态度。只是希望她能幸福吧。

年少的自己从来不知道那个有点瘦弱的女孩子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替自己承担了多少原本该属于他的压力，也不知道他那次的逃避到底意味着多大的伤害，现在一切为时已晚。

有那么一个女孩子，用最好的年华教会了一个男孩成长，但是成熟后的那个男孩子却丢失了那个曾经的女孩。即使他依旧记得女孩所有的好，时光却再也不允许他们回到过去，回到曾经那最美好的时光。

这辈子，我欠你一场婚礼。

我是汝之尾巴草，一个认真生活的女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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