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大地被白雪覆盖,空气异常清新,到处都是那么干净,世界一片安宁,这一切亦如你平静地离开,你没有丝毫的令人恐惧的神态,你没有一点痛苦的表情,我甚至看到你的脸上没有一点皱纹,你就那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似乎是为了小憩片刻做一次安静的旅行,可是,我知道,你这一去就是永远,那一刻,永远定格在2017年12月24日凌晨4点。
我亲爱的父亲!我知道,那一刻起,我们将永远阴阳两隔!我知道,从此以后,你的世界将没有病痛的委屈!
不会忘记:在这最后四天里的焦灼等待。
2017年12月20日15点38分,邯郸途中,接到小妹电话,说你突然病重。一边是受于身的诗会重任,一边是心中最牵挂的你,怎么办?怎么办?内心只有一个信念,祈祷上苍,不负父亲养育之恩,不负学校培育之恩,终于,你熬过了这一天。
2017年12月21日,邯郸第二天,邯郸一中:欢迎会、彩排至深夜,手里拿着手机,眼睛盯着屏幕,唯一的心愿,你要挺过这一天。
2017年12月22日,邯郸第三天,七点集合,奔赴会场,十点我们的诗歌表演结束,没有想到会有那么热烈的掌声,没有想到我们会成为明星般的人物,我知道,这是因为你的给予,没有你的血统,我怎能有那么特色的编排,没有你的给予,我怎能有那么笃定的民族情怀?晚上,又接到八姨的电话,她说“你睁开眼睛,左转又看,你是在找我……”除了那泪水,还能有什么?我只能虔诚地祈祷,祈求上苍让不孝女能见到你最后一面,那一晚,拥抱黑夜的是泪水。
“同行人员全部同时返程,机票改签退订再购买,火车票改签,想尽办法回家,不用惦记钱的问题,”校长如是说。同行的伙伴、家里的同事齐行动,改签、退票、购票,就那么顺利地把系列工作完成了,我知道,那是因为你,没有你的给予,上苍怎会如此眷顾我?
12月23日20点40分,准时到家,这是乘坐南苑机场的第一次准点,我知道那是因为你,没有你的给予,怎么感动上苍?
走进病房的那一刻,我呆住了:你的呼吸,那么剧烈,你的卧姿,那么不同往日,你最喜欢“高枕无忧”,如今,只是枕着一块毛巾,你最喜欢侧卧,如今,是你最难以忍受的平躺。你的脸,肿的,你的手,肿的,你的耳朵,都是肿的。我亲爱的老爸,你怎么忍受这几日的痛苦的?你是怎么坚强地熬过来的?
我不敢看,我不忍看,我不敢说,我不敢叫你……我知道,我的心里翻涌的一种东西叫做泪水,我知道我和你一样,在众人面前不会让它喷涌而出,我就那样地握着你的手,我悄悄地使劲地掐你,因为你最怕掐痛,可是,我发现,你不怕痛了……后来,我看到你眼睛里的泪水,我知道,那是你在告诉女儿,你终于见到这个最疼爱的不孝女了!我轻轻地为你擦去泪水,我悄悄地在心里对你说,“老爸,你受苦了,你受累了!你的不孝女让全国31个省市的人知道了---在祖国的最北方有一个地方叫做锡林浩特,在那里有一个民族叫做蒙古族,那个民族的人真诚热情宽容博大。”我知道,你是听见了,你的泪水就是最好的证明。我就那么静静地和你用心交流着,从那偶尔的呼吸器里传出的哼嗯哼声中,我听懂了,我们就以这样的方式进行着,突然间我发现,我们的交流被什么东西隔断了,我找,找不到,我看,看不见,我明白了,你是累了,你想休息了,你就这样静静地静静地……
当我们给你穿好衣服时,已经是清晨五点多,当我们送你去“那个地方”时,地上已是厚厚的白白的雪,街上没有人,没有车辙,只有我们走过的痕迹,你选择这样的时间,是不想惊扰到那早行的孩子们吧?
我知道,你从来都是这样,喜欢做事干干净净利利落落,喜欢做事不拖沓不敷衍,所以,这雪白的世界都在为你送行。
我亲爱的老爸,我最疼爱的人女儿会牢记你的教导,会践行你的教诲---踏踏实实做人,勤勤恳恳做事!
从你走的那一天起到今天最后的诀别,整个锡林浩特都是雪白的,没有一丝风,天蓝,云淡。短短的这四天里,下了两场雪。蓝与白,是最圣洁的色彩,亦如你的人格。
你从来都是那样,总是为别人着想,总是那么善良。上苍都为你感动,于是,这四天里,没有寒冷,没有风。每一件事情都是那么顺利。
今天,来为你送行的人,有你的故友,有你的同事,有你的至亲,有你的女儿们的好友、同学,你看到那长长的车队了吧?那都是因为你给予我们的好品质才有这么多人来为你送行。
你曾经说过,你是党的干部,你不想为孩子们添麻烦,所以,要火化,要把骨灰撒到那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
知道别人听说你的这个想法时,对你是多么佩服吗?直到今天,我们才明白,在多年以前,你冥冥之中已然安排好了今天的安身之地。
此时此刻,你在那里好吗?昨天,当我们去和巴雅尔及巴图姐夫去看你喜欢的地方时,我们都觉得欢喜大于悲痛,那是一个多么开阔多么宁静多么神圣的地方,我们知道:你喜欢安静,你深爱那片曾经给予你第二次生命的土地!今天,当把你的骨灰撒在那里时,我看到远方太阳正红,还有淡淡的雾气,朦朦胧胧的远山下,有弯弯的锡林河水,我想,到了夏季,该是怎样的一片绿,这不正是你深爱的草原吗?在这里,你定会被那博大宽容的草原拥抱,我们怎么不放心呢?
2017年12月27日,这个永远值得我们纪念的日子,我们永生难忘的日子。我亲爱的老爸,那片苍天厚土,定会佑护你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