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桂花开,香飘巷陌人家。迎着那袅袅幽香的秋风,心中莫名腾起一丝暖意。
小时候,迎着风。你在笑,我在闹。
窄窄的石板桥,桥的边缘泛着淡淡的青色,那是水藻攀附的结果,仿佛美人眼皮上淡青色的妆。桥的对面,便是外婆的家。土墙青瓦,松竹木门。屋后还有一个小园子,种些小草小花,算不得名贵,却也清雅。晚风轻拂,携着淡淡的草屑味,沁人心脾。
算不得大的园子,却栽了一颗桂花树。树不高,常年枝繁叶茂,绿意葱茏。到了八月,米粒般大小的桂花便缀于绿叶间,一簇簇米黄色的桂花如同碎金一般,晃人心神,浓密的绿叶,却掩不住这甜腻的香气。
直到空气中都弥漫着桂花香气时,我终于压不住心中的念想,吵着闹着要吃桂花糕。你拗不过我,只好小心翼翼的从树上摘下几簇桂花,待晒干后和着糖揉进面团里,然后放入蒸笼。一阵阵甜腻的香便从蒸笼上腾起,伴着风,融入这金秋里。
桂花糕出炉了,我迫不及待的抓了一块桂花糕往嘴中一丢,柔软细腻的桂花糕顿时在味蕾上跳起了华尔兹。你看着我一边往嘴里扇风一边不停地叫着“好吃”的滑稽样,不由得笑骂道:“贪吃鬼!”我迎着微凉的晚风,牵着外婆的手,心中莫名腾起一股暖意。
长大了,迎着风。我在跑,你在追。
我终于是离开了那个小村庄,来到了陌生的城市,开始了劈波斩浪的学习生涯。随着这年龄的增长,我肩膀上的压力也一点点的增加,记忆中的桂花树离自己越来越远,童年时与你的欢笑声也不知在何时被随意扔在记忆的一个角落。
外婆的身体不如以往那么健壮了,岁月压弯了你的腰,画白了你的长发,在你的眉头刻上了岁月的印痕。你的腿脚已不如往日的灵便,早已追不上迎风奔跑的我。可你从未放弃过,希望着我一回头,便能看到你,想起那时和你迎风奔跑的快乐。
你时常在那小小的老年机旁等了许久,只为听我叫一声“外婆”;你也经常在农忙之余,做些桂花糕给我送来,你有时也会在我说没时间回去时,隔着空气说一声“没事”,可我却能分明感到你在电话那头的失落。
在儿时的天空下,是我,是外婆,以及那颗香飘十里的桂花树。而现在,只剩下外婆一人孤独地伴着那棵桂花树,我却离这天越来越远。
城市里的桂花开了,同样的香气,却无儿时的感觉。我遥望天空,心头的思念更甚。
外婆,我终于明白:一个人是无法真正的离开家的。外婆,从今往后,你不用再辛苦的追逐我的步伐了。我会一直站在这,我会在你身边,变成一颗更高大的树,为你遮风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