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下午三点种，天空一片晴朗，偶尔有云飘过，我和我的牛当时正在大山里散步，他刚吃完一个山头的草，又拉了一个山头的屎。原本满是青青草地的两个山头现在都批上了黄褐色的大衣。
它喝完一池子水后，我就开始把它往另一个更高的山头拉。另一个山头我花了三个多月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陷阱，让它再饱吃一顿就把它宰了，这件事情我计划了好久。它好像懂我的意思，就跟着我走，但是表情却一如平常，没有一点惊慌，一如一头牛该有的模样。我作了这个计划是因为我喜欢吃牛肉干，我从小就喜欢吃牛肉干，可是没有钱。十二年前我就计划好了今天：把牛杀了，把牛肉晒成牛肉干吃。我真的特别很喜欢吃牛肉干。
可是村长打来了电话，一开口就跟我宣传革命，要我加入他们。
我说：“村长您好，可不可以等我把牛杀了切成肉片在院子里晒好了再给您打回去，今天天气真的很不错，天空一点云也没有，太阳很大。”
我又看了看天空，“太阳确实很大。”
村长说：“牛，不能杀。”
我说：“村长，您好，虽然您是村长，您比我有钱，可是牛是我自己的牛，杀不杀是我自己的自由，这是我的尊严问题。”
村长说：“把我家的地和小红都给你。”
我说：“好。”
村长说：“啊！”——我不明白村长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说“啊！”
“滚你妈的！”我带着我的牛去村长家要小红和她家的地的时候，小红如是说。
我说：“不信你可以去问你爸。”
她哭泣不语，她爸死了。这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村长莫名其妙地说了声“啊！”
为了找到她爸的尸体，我们赶了半个多月的路出了大山，所带的一车粮草已经吃了一半。我的牛也因为终日奔波也看得见瘦了，毕竟这么多年都没让它干过什么活。吃草和拉屎才是它的强项。小红就坐在牛车里面，在我赶路时偷偷和她男朋友发微信。
我们越往前走，景象就越是恐怖得让人心里生寒，遍地都是腐烂的尸体，墙壁上贴满了对三个月前人类基因改良技术试验的宣传，标题是“人类即将进入下一个纪元！”而另一边地上则是满地散落的对该项试验的反对。
这世界跟我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我才想起来村长所说的革命来，可我当时他妈对革命一点兴趣也没有，一心只想我的牛肉干了。
不管怎么样，我知道牛屎能解毒这个事实，而我的牛特别能拉屎。在街边随处可以看到好多卖牛屎的宣传广告，而我的这种药效最好，价格也最贵。我可以大赚一笔。
我在人民广场的天桥上选了个三处相会的地方摆了地摊，牛儿在前面吃草后面拉屎，拉出来我就跟来排队购买的人交换成黄金。小红也渐渐不联系她男朋友了，拿着枪帮我看场子。我想：“这下我可以把隔壁村的地也全他妈买下来了。”
我跟我的牛儿说：“牛儿牛儿，快点吃草，赚了钱我给你找个老婆，换更大的草场。”牛儿像意会了似的，就吃得更快了。
很快我们的草就被吃光了，我把自己的粮食拿出来往牛儿的嘴里送都没有办法。于是我们拿赚来的黄金去天桥下面商场里买来粮草给牛吃。
就这样，我们干了半个多月，小红告诉我我们也没赚到多少，就赚了个体力活的钱，粮草每天都在涨价。而与此同时病人越来越少，牛屎不那么好卖了。
“牛屎不能解毒，牛屎的气味才能解毒。”大家的病都好的差不多了，政府却在讽刺地开始大作宣传。
人民广场的大屏幕上报道着牛屎不能解毒，而牛屎挥发的气味能解读时，我和小红已经收拾行李开始出发回家了。一路上我们每天除了放牛就是在牛车里做爱。
“你爱我吗？”小红总是在接近高潮的时候问我。
“爱！”我说“他妈爱绝了！”于是她就兴奋地更加地厉害，而我则也更加专注了。
到村口时我正虚脱得躺在车里睡觉，她拿走了我剩下的一半的黄金，分道扬镳去找隔壁村的男朋友了。我才想起来也许和我做爱只是小红的伎俩，她并不真的体会到我对她的爱。
我知道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是小红的归宿，这一辈子和我过的就他妈这头傻牛了，牛肉干我再也不他妈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