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时候,我不好意思拒绝,于是就转身趴在他的桌子上,拖着疲惫的身体听他讲故事,后来我经常以想睡觉这个理由拒绝他,但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不但没有知难而退,反而越挫越勇,没事儿就拿着笔敲一敲我的背,说:“你起来啊,我给你讲一个笑话,保证你就不困了。”我通常就直接不理,有时候他能一直在我耳边叨叨我,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我那时心理已经出现了问题,我怕老师突然叫我回答问题,怕老师突然出现在我的身旁,所以整节课我都神经过敏,数学题静不下心来思考,文科的知识又背不下来,简直就是一个废物。每天浑浑噩噩,在教室里我把自己困住了,回到宿舍却完全放开了,我们宿舍是混合宿舍,舍友们都说我的性格好,活泼开朗、幽默风趣,而我每次都对她们说,其实我在班里不是这样的,每天沉默寡言,毫无存在感。她们开玩笑地说,要去告诉我们班同学,其实我一点都不内向,机灵得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教室和宿舍,我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我和舍友的关系很近,但和组内的成员都有一种疏离感。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现象,但在高中的学习压力下,我真的就变成了这样。有时候在教室太压抑了,我喘不过气来,早上吃饭的时候我也不去餐厅,就回到宿舍,趁着没人的时候,抓着自己头发揉成一团,只是为了让紧绷的弦得到片刻的放松。几分钟后,我整理好头发,人模人样的走进那个教室,又开始了一天的缄默不语。我并不是说一句话都不说,我和同桌还是有交流的,不过我们是三个人坐在一起,我在最右边,她通常是和左边的同学说话,和我说得很少。我的存在感很低很低,但他却大张旗鼓地叫我的名字,和我说话,我一时还适应不过来。但我能够感受到,他一直在找机会想要和我多说几句话,比如上课老师让小组讨论,他就在后面迫不及待地让我转过身去,比如他一下课就离开座位,跑到我旁边,说:“有没有哪儿没有听懂,我给你讲讲。”其实那个时候的我,真的需要一个人静下来给我讲讲题,但奈何我不会的太多了,我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而且无聊的自尊心也在作祟,害怕他讲了我也不会,害怕被他当作傻瓜,虽然以我的成绩和表现,俨然早就是他眼中的傻瓜了,但我还是不愿意亲自揭露这个秘密。其实我内心也很纠结,每天晚上夜深的时候,当我做题遇到困难的时候,就想着第二天一定要找机会问问他,为了提高成绩,自尊心又算得了什么呢,深夜我给自己打足了勇气,等着第二天向他请教,结果到了第二天,我求教的精神不知跑到哪儿去了,满脑子想得都是自己怎么这么笨,这么简单的题想不通。就是这样周而复始,我一直都没有勇气开口。我在心底埋怨自己是个胆小鬼,懦夫心态越积越厚。
他丝毫没有受到我的影响,甚至精气神比以前更加足了。我们班实行一种个人奖惩制度,表现好的加分,表现差的减分,分数低的要自掏腰包给全班同学买饮用水。有一次,他突然对我们组成员说,我的分太多了,分给你们一些吧,谁想要啊?组内两个女生和两个男生都纷纷举手说要,只有我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一言不坑,也不理睬,他单独问我:“你要不要。”我说:“不要。”他说:“为什么不要,你的分不是很低吗?难道你想花钱给大家买水吗。”我说:“我不想买水,也不想要别人的分。我这个人,天生不喜欢欠别人,因为我知道自己还不起,我只想能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田。后来,和我坐一排的两个女生都非常开心,因为她们得到分数,以后偶尔迟到几回,也有资本了。
我生性敏感,他频繁的问候让我感觉到,他对我有一种不一样的情感。他常常问我早饭吃的什么,晚上几点睡觉,在餐厅遇到一个人吃饭的我,会把他的盘子端过来,和我坐在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