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着醒来  笑着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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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母(大姨妈)不苟言笑,一张冷峻的脸让人忘而生畏,喊我的声音经常让我不寒而栗。哥哥继承的母亲的基因,很少说话,但却比大姨妈更叫人发怵,他很少说我,但我从他的表情和眼神里就能准确地感知到他对我做的每一件事的态度、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以及该怎样做。

这是我成长的心历路程中,最难忘的记忆。现在回想起来才发觉,原来我真的是被吓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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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绝对不会开口说话的,只顾埋头做事情,让他们无话可说。

越是逆来顺受,内心就越倔强。成长中的几件大事,我从来不和他们商量,几乎不考虑他们的感受,因为我觉得他们根本就不爱我,所以我的人生我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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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去年我生病,紧接着遭受了感情的重创,我才发现,原来他们是爱我的。

去年,春节前几个月我就给家里的人讲我要带男朋友回家,随着春节越来越近,大姨妈,嫂,侄儿和侄女的电话和微信一个接一个的来,他们共同关心的问题是:“确定要带男朋友来不?哪天来?”小侄女还急不可耐地问:“四嬢,你丈还不回来哦?你到底哪天才来?”

因为是第一次说要带男朋友回家,好像全家人都很!期!待!

面对同样的问题,我逐个回答:“要的啊,可能要过年的头一天才能回来。”回答完还在内心嘀咕:说了要带就肯定带啊,跟往年一样,都是要过年的前一天才回得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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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令我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腊月二十七,我打电话给男朋友,高高兴兴地和他商定回家的时间,还噼里啪啦的给他说打算买什么,叫他记得提醒我带什么之类的话。说着说着,隔着电话,我感觉气氛不对劲,追问他怎么了?他说:“我爸和我妈不同意,我不能和你回家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说?你应该早点说的啊?”我继续追问,我怎么也想不到,那两位每次我去他家都给我泡茶、叫我吃这个吃那个、吃饭还不停给我夹菜的老人会突然说不同意,而且是态度很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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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懵了,哭了,胸口绞痛,很痛。

过年的前一天,我哭着打电话给大姨妈,颤抖地说我不回去了,因为我没有力气,走不到路。

她听到我哭,急切地问:“幺儿,你做那样了咯?你做哪样咯?”随即她也哭了……听到她哭,听到她喊我幺儿,我哭得更厉害了。

呃,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忍不住流眼泪。那是我除了因为被打被骂之外,第一次让她知道我哭(小时候晚上睡在她脚边,我有本事把枕头哭湿了也不会让她发现,因为发现肯定要被骂得伤及五脏内腑,还有可能被打。),因为是她第一次喊我幺儿。

听完我讲了没力气走不到路的原因,她用哀求的语气说:“你强勉的回来嘛,你不来让我担心,你不来我们年都过不好。”

我还是说不回,因为除了没力气,还不想让他们看到我伤心的样子,不想让他们大人担心,不想让侄儿和侄女看到我颓废的样子。

我听得出她很难过,但她顾及我的感受,不再勉强我,叮嘱我要好好的,不要让她担心,过几天心情好点了就回去。

不一会儿,哥哥的电话来了,说要来接我,我说不要来,真的不要来。大姨妈听到接过电话,说:“维峰(侄儿)说不能让你一个人在毕节,不放心你,喊起他爸马上要来接你。”

我强忍着眼泪,装着没事的样子说:“没事的,放心嘛,让我一个人静哈,我不会有事的,说了就是,我真不来,如果你们硬要来,你们也找不到我。”

哥哥听出了我的坚决,不再说话。

几分钟后,侄儿发来一条信息:“四嬢,你不要太难过,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回来,让我们陪在你身边,那个男人,不值得你难过……”看完,又是一顿好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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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20多年来第一次感知到他们的爱,但我还是感觉难过得快要死了,几乎是躺在床上,过完了人生中第一个真正的黑暗之年。

漫长的黑暗之年终于完了,而我的悲伤还远远没有结束。

后来的一段时间,大太阳天的,我在街上走着走着,眼泪哗的一下就出来了,在公交车上,眼泪哗的一下又出来了,实在包不住,只能任它乱流一通……跑到家里,关起门,一顿是一顿的哭。有一次,难受到遍地打滚,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哭,第二天头都是冰,手和背也是冰的。那些哭着睡着,睡着哭醒的夜晚,没计算过。

有一次,痛到灵魂深处,我觉得过不去了,差一点就做了傻事,幸亏张姐和权姐来敲门悲剧才没酿成,感谢张姐和权姐,感谢那些看到朋友圈后担心我、告知张姐和权姐的人,感谢在我开机后打电话安慰我的人,感谢后来的一段时间通过各种方式安慰开导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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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起那段时间痛到失去理智的自己,简直就是,傻!痴!愚!

不过想想现在的自己,我原谅了曾经的自己,也更加懂得感恩,懂得拥抱美好。

我不想用过多的语言例举现在的我有多好,我只想说:“我很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还会越来越好。”

“置之死地而后生”“死过之后,才知道怎么好好活”等等这类语言,说的就是我这种情况吧。

有时候,我们都低估了自己。曾经我以为自己走不出来了,以为自己不会再爱了,以为自己被伤怕了,但是当那个让我怦然心动的人出现时,我以为的只是以为,自己在爱的过程中感知到了美好却成了事实。

想起《芳华》里的那句话——“一个始终不被善待的人,最能识别善良,也最珍惜善良。”我想说:“一个被爱伤过的人,最珍惜爱,也最懂得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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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太短,一生太长。没有爱的人生的确难熬,但有时候或许是因为我们没有认真感知,就像曾经我以为家人对我一点爱都没有,后来才知道,其实他们是爱我的。

因为去年没回家过年,今年侄儿即将去读大学的时候,我回了一趟家。

走的那天,侄儿骑摩托送了我一段路,他问到我的感情,我给他讲了一个据说喜欢了我几年的一个男生,我说不爱不讨厌,感觉他会对我很好很好。

还说了他的长相,工作等等情况,侄儿听后说:“四孃,我觉得他配不上你,你不要考虑,不要急,总会遇到你很喜欢也很喜欢你的那个人的。”

恩,是的,我相信侄儿的话,我爱的、爱我的那个人,会出现,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那个人一直不出现,也没关系啊,自己好好爱自己,提升自己,丰富自己,一个内心丰盈、精神丰富的人,即使是一个人,同样可以活得很好。

眼下,我爱的那个人已经存在,虽然他的爱还在路上,或许他的爱不会来,但当我想起他时,内心满是欢喜,我很珍惜,很知足。

……

如果光忘了将前方照亮,那就自己发光,勇敢的自我欣赏,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满怀期待,不畏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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