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睿奇的角度来说,别的不用提,就算只有接生小羊这一件事儿,那就足够了。因为橙子亲眼见证了一个生命的诞生,如果不是来到草原,她是不会轻易有这样的人生经历的。接生的整个过程,当时两个人那种紧张情绪也传递给了橙子,她连大气都不敢出,蹲累了就换个姿势继续观看,就这样一直看了一个多小时。当小羊生出来的那一刻,她高兴的拍着巴掌,“小羊出来了,小羊出来了”。待母羊把小羊身上的羊水舔的差不多了,她小声问孟克儿子,“哥哥,我能摸摸这个小羊嘛?”,“没事儿,摸吧”。橙子轻轻走到小羊旁边,然后伸出小手,小心翼翼的在小羊头上轻抚了几下,一边摸一边说,“小羊,你真乖”。生命本身是最有感染力的,就算不用任何语言,也能深深感染身边的其他人。
三人休息的差不多了,他们又重新上马,今天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于是他们继续前行。骑在马上,王睿奇好奇的问孟克儿子,“既然你们把老弱病残那些
小羊都放在圈里,怎么不想办法把刚才接生的母羊、小羊带走呢?”,“叔叔,如果提前发现了,会把母羊弄到羊圈里,现在既然生在外面了,说明它们能适应野外的环境,那就没必要再弄回去了”。确实有道理,王睿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走了没多远,就看到有一群牛在“小河”边吃草,孟克儿子仔细观察了一番,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于是他们决定往回走。经过一上午的适应,橙子好像喜欢上了骑马的感觉,于是她主动提出来,“哥哥,咱们能跑快一些嘛?”,孟克儿子听后,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他用脚轻轻磕了磕马肚子,马儿立刻领会了他的意图,立即轻快的奔跑了起来。王睿奇一看,也马上催促身下的马儿跟了上去。两匹马三个人,在草原上飞驰起来。王睿奇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在草原上驰骋了,此刻,听着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他觉着自己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三点了。当一平看到三人平安归来时,那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由于草原上手机信号时有时无,并不是随时都可以拨打打电话,再说在整个巡视过程中,还真没想着给老婆报个平安,他这心真够大的。回来后王睿奇和橙子都感觉有些累了,于是就先回到住的帐篷休息。往下一躺,他觉着自己浑身就像散了架一样,酸痛难忍。一阵倦意袭来,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王睿奇是被外面的嬉笑吵闹声惊醒的。他躺在床上扭头一看,一平娘俩儿不知何时已经起来离开了。外面的声音很大,有音响传来的蒙古歌声,有汉语夹杂着蒙语的说话声,还有马的嘶鸣声,难道今天是孟克家什么特殊的日子嘛?于是他赶紧爬起来,来到外面一看,太阳即将落山,落日的余晖撒满了整个院子。院子里停着好几辆车,有轿车、皮卡、摩托车,还有好几匹马栓在羊圈旁边。院子里的树下摆了几张桌子,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吃食,桌旁坐满了男女老少,有的还穿着蒙古族特有的服饰。此时音响中的歌声已变成马头琴的琴声,音乐声婉转动听,与暮色完美的融为了一体。大家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王睿奇扫了一眼,看到一平正坐在中间的一个张桌子旁,一边吃东西,一边和孟克老婆聊着天儿,橙子和孟克的女儿玩着游戏。他走到一平那张桌子旁刚坐下,孟克不知从哪儿走了过来,给他倒了一杯奶茶。他满脸疑惑,笑嘻嘻的问孟克,“你家今天是啥大日子呀?这么热闹”,“没啥事儿呀,不是你们来了嘛,正好家里人也有日子没好好聚聚了,所以今天就把大家叫了过来,一起热闹热闹“。他听完之后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他们三口和孟克一家之前素不相识,可人家却把他们当作贵客相待,这在汉族人里面是绝不可能的。虽说他平时不善言辞,可此时他却伸出双手,紧紧的握住这位蒙古汉子的手,嘴里不停的说着“谢谢”。此时孟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憨厚的笑着。
不知不觉间,天色就完全暗了下来。不知谁在院子里点起了篝火,桌上摆上了热气腾腾的肉,碗里倒满了草原上的白酒。孟克端起酒碗,看着王睿奇说,“欢迎北京的王大哥来我家做客”,说完之后,他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看着自己碗里的酒,王睿奇一下犯了难,按照山东人的规矩,主人带头干了第一杯,一般客人也应该干了,以表尊重。可他没有那个酒量呀,如果他一下干了,那肯定就直接出溜桌子底下去了。可自己也不能太怂呀,他咬了咬牙,一口气喝下去大半碗,再多,他确实喝不下去了。孟克看了看,笑了笑也没多说话,从昨晚喝酒他就看出来了,王睿奇的酒量应该有限。
随着酒越喝越多,气氛也越来越热烈。有的人端着酒碗引亢高歌,有的人随着歌声跳起蒙族的舞蹈,有的做起了游戏。此时王睿奇早就喝多了,醉眼朦胧的看着周围欢乐的人群。要是搁在平时,他喝这些酒应该坐不住了,可今天也就奇了怪了,虽说有些醉意,可他就愿意在这儿坐着,看着大家随意释放自己的快乐。最后几点散的他也不知道,只知道几乎每个人都醉了。大家基本都喝了酒,要是他的话肯定只有睡觉的份儿了,可人家该开车开车,该骑马骑马,好像跟没事儿人一样。想来草原上没有人查酒驾,即使喝了酒开车也没啥事儿。再说了,在这儿你就是想撞个东西都不容易,因为草原上一马平川,就是相撞也撞不上。不过,在王睿奇看来,最好还是不要酒后驾车、骑马,怎么想都不安全呀。看来草原上的牧民和他想的就是不一样。
别的客人走后,王睿奇才在一平的搀扶下晃晃悠悠走向蒙古包。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对一平说,“老婆,我要吐”,一平一听,赶紧把他扶到一旁,还没等帮他拍背呢,他就一弯腰“哇”的一下吐了起来。这一下就像水龙头被猛的打开了一样,肚里的东西就直接喷了出来。吐过之后,一平把他带进蒙古包,伺候他喝过水,这才在床上躺下。感情他一直没吐,是怕丢面子呀。不过,能忍这么长时间,也真让人佩服。一平这边还在收拾呢,王睿奇那边的鼾声就响起来了。睡梦中,他还在和这帮牧民一起唱歌、跳舞。不过,在梦中他酒量特别大,怎么喝都不醉。呵呵,梦就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