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要离开家了,不舍,心酸,担忧,茫然各种情绪都有,最后这种不舍被放大为难过,甚至难过得想哭。
以往离家之际什么感觉都没有,甚至是恨不得赶紧离家。离开家一个人可以自由自在的,没人管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这次万般不舍是因为爸爸病了。
去年十月份突然接到三伯的电话,电话里的三伯几乎是命令的语气:“回来看看你爸吧。”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该不会是爸爸病情有变吧?因为在2014年的冬天爸爸被检查出肺里有肿瘤,做了手术后,爸爸身体就大不如从前,一直在家调养着。所以接到三伯的电话迫不及待地赶回去收拾东西,在跑回去的过程中,眼眶就红了,心里的担忧和难过因为自己的各种猜想而愈来愈浓:爸爸的病是复发了吗?是身体越来越差吗?还是肿瘤转为恶性了的?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想起,为什么不给爸妈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呢?
电话通了之后,是妈妈接的电话。我叫妈妈把电话给爸爸,电话里爸爸说话的声音很弱,弱得我几乎听不清。
连夜和哥哥坐车赶回去,直接奔去医院。那时候还是早上六点多钟,爸爸刚刚起床,妈妈扶着爸爸去上洗手间,没多久传来妈妈很恐慌的声音:“,快,叫护士!”我们急急忙忙进去,原来爸爸身体虚弱站都站不稳,整个身体要依靠着妈妈才能站稳,整个人几乎是晕厥的状态。
照顾爸爸休息后,问了医生爸爸的情况。原来爸爸是头痛头晕得很厉害,该检查得都检查了,医生也说不出爸爸的病症的原因。于是每天都做放疗,打吊针,吃药。但是病情并没有任何好转,而爸爸的状态越来越差。爸爸变得很瘦很瘦,帮爸爸按摩的时候甚至能触摸到那突兀的骨头。因为头痛头晕很强烈,一波波地涌向爸爸的大脑,而病情一直没有得到缓解,爸爸曾以为自己的人生要走到尽头了,情绪很悲观。甚至说了遗言,他拉着我和哥哥的手,让我们要好好努力,以后记得孝顺妈妈。
看着这情景,觉得好心酸,好难过。记忆中的爸爸不是这样子的。从小到大,爸爸对我们很严厉,他很少笑。他曾拿着鸡毛掸子一脸严肃地站在我身后看着我学习;他曾给在读小学的我和哥哥定制暑假学习计划,一旦违反,他会很凶地吼我们要有自制力;他曾把报纸新闻上的报道说给我们听教给我们种种道理,很有启蒙老师的样子;他曾在我高三考试失利的时候打电话很有耐心地给我进行心理辅导;他曾在我高烧一直不退的时候大半夜地开车来学校看我。做生意的时候能把产品信息和生意经说得头头是道;能和朋友喝喝小酒侃侃而谈;偶尔还会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和妈妈吵架吵得很厉害,很是“中气十足”。而如今的他,躺在病床上,虚弱,憔悴,无力,和记忆中的那个爸爸,相差很远,眼前和记忆中的落差冲击着大脑,挑战泪腺。但是始终都忍住眼泪,因为我想乐观点,不想把本就沉重的气氛搞得更沉重。
在医院治疗了一段时间,爸爸就出院了,在家喝中药和通过食疗在调养身体。寒假放假回家。这一趟回家,我发现爸爸变了很多,变得很像小孩子。
因为放疗,爸爸的头发掉光了。他整天戴着帽子。有时候他会脱下帽子,双手合十,嘴里说着南无阿弥陀佛,说完后对着妈妈笑得很开心。
从不看音乐频道的爸爸在家每天晚上很是认真听着电视播放的歌曲,还会跟着哼,还会对着妈妈用他那不标准的普通话笑着唱出来,唱完一句,妈妈会接着下一句唱。
有时候爸爸会在客厅和妈妈耍功夫,两个人对打,当然不是真的动手,是小孩子的那种打打闹闹。
因为爸爸的的病,他的视力差了很多,看很多东西都不是十分清楚。很多时候他会和我笑着抱怨说妈妈趁他视力不好欺负他。
爸爸越爱越爱看家庭栏目剧,常常会因为电视里的情节笑得很开心。
爸爸病了后,越来越像小孩子了。我和妈妈都很乐意看到他这样,这样对有利于病情的康复。
爸爸的病情使得他只能整天待在家里,哪里都去不了,因为外出很容易风邪入体。而妈妈为了照顾爸爸,也是整天在家,一边照顾爸爸一边打理生意,不像以前那样,有空的时候会和邻居打打牌,逛逛街,做做头发。
家里只有爸爸妈妈在,没人陪着,会很孤独的吧。
父母越来越频繁得和我们提起小时候的事。有让父母开怀大笑的糗事,有让父母觉得很无奈的调皮,也有让父母欣慰的独立。原来不知不觉,过去了好多年。我们,都长大了。我们的长大,对于我们来说或许要经历很多很多,或许对于父母来说,就是一瞬间的事。
一次吃完饭,爸爸和我说;“你在旁边坐着吧,你妈妈一边吃饭你陪她聊聊天吧。”我说好。我和哥哥不在家,没人陪的他们面对宽大的客厅该是什么心情。
有次我从房间出来,爸爸妈妈坐在客厅里,我很大声喊了声“爸”,说“爸你冷不冷。”这时候妈妈开玩笑说:“也就是你在家才叽叽喳喳,你哥在家的话家里还是很静。”要是假期结束,家里又恢复了静悄悄了吧
小的时候妈妈出过一次车祸,肩膀留下了后遗症。做活做多了肩膀很酸疼,这时候妈妈就叫我给她按摩,还夸我的按摩很有力。爸爸的身体很虚弱,没力气帮妈妈按摩,我和哥哥不在家的话,谁来帮妈妈。
妈妈也有不舒服的时候,那谁来照顾他们。
每当想到这些,即使假期结束怎能放心地离家。很是心疼他们。
但是我知道只有我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把自己的目标逐渐实现才是爸爸妈妈最希望看到的。
爸爸病了,才惊觉任何事情的重要性都比不上父母的健康。才知道怎么做才是让父母最欣慰最开心,而不是每次打电话只是诉说自己的烦恼,回家只是上网煲剧。父母需要的或许每次电话里的问候,回家的陪伴聊天。
学会爱人,先学会爱父母。
现在明白这个道理还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