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有关于你的一切,和爱放在一起

桃子说,这个世界,只有像苏宇安那样的人,才配的上清晨第一缕阳光和傍晚的最后一片晚霞。她说,这辈子谁要是嫁给他,一定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她正喜滋滋的啃着桃子大声宣布,她和苏哥在一起一年了。

桃子叫陶桃,可爱阳光,二十岁以前,最大的兴趣是桃子和钱。

苏哥长的不算好看,有着一双戴眼镜的眼睛和微胖的身材,因为比桃子大一个月,憨憨的让她叫他哥。可他有个好听的名字,苏宇安。

桃子第一次遇见苏哥,是在初三那年的初夏。

那天她蹲在运动场旁的小树林里找她弄丢的钱,那是她攒了好久的零花钱。就在早上她才一张一张的将那一大把零钱叠的整整齐齐,跑到校门口的小卖部里换了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可没想到还没在兜里揣热就找不到了。

苏哥中午经过那里时看到桃子蹲在那儿转圈,傍晚时他带着一身热汗从运动场上回来时还看到桃子在那儿。

他跑过去蹲在她身边,一边擦汗一边问,你在找什么?

桃子急得正冒火,没好气的甩给他一个字,钱。

苏哥转身跟着她移动,继续问,多少钱?

桃子抬起头瞪了他一眼,语气更不好了,说,一百!说着又换了个方向继续找。

这回苏哥倒是没继续问,而是在另一旁的树根处扒拉着,然后他将一张带着些泥土的钞票从身后递给桃子,憨憨的说,是不是这个?

桃子两眼放光,一个劲的点头,是是是,我的钱就长这个样子。

苏哥抹一把汗,嘿嘿的冲她笑,说,找到就好,找到就好……你快回去吧。

那后来,桃子和苏哥成了朋友。那一年,他们都初三,她在最好的一班,他在最好玩的三班。

初三下学期时,桃子时常拉着苏哥到运动场上溜圈,一口一口深吸夜晚的空气,然后将又重重吐出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她总爱拍着苏哥圆滚滚的肚子说,减肥啊!

苏哥笑着挠头,然后绕着操场快跑两圈又停到她身边,粗气都不踹一下。有时苏哥会拉着她一起跑,结果往往是桃子半圈都坚持不下来,苏哥就一边拖着她继续跑一边念叨她要加强锻炼。

回宿舍时会经过教学楼外栽种的果树,桃子直勾勾的盯着那几颗桃树,斗志满满的说,等桃子熟了,我一定要踩着那块“禁止攀爬采摘”的警示牌爬上树将它们摘的一个不剩!

过了下课时间的教学楼一片安静,夜风吹过桃树迎面吹来,夹着些春的气息,将桃子的话慢慢吹远。

后来桃子班主任打着冲刺中考的名号将晚自习时间延长,路灯下逛操场的变成了苏哥一个人。那段时间苏哥总觉得沿着跑道线慢慢转圈会晕,走的越久就越晕,最后他只能跑起来,迎着风,顶着星光将塑胶跑道踩的直响,跑的累了他就坐到草坪中央,望着桃子亮着灯的教室,想象她奋笔疾书的模样。

回宿舍时他也会在那几颗桃树前站一会儿,数着它们将娇艳花瓣慢慢结成一个个小桃子的日子。

桃子有时也会从晚自习中逃出来,跑到运动场上找苏哥,然后两人又跑回教学楼,远远望着桃树上刚刚结出的小果子。

桃子说,真想吃啊!

桃子压力大,父母言语里的希望和老师语重心长的谈话都让有些她喘不过起来。

越到后来,她和苏哥见面的时间就越少,经常待在教室里一坐一整天,每天累到极致,却又在黑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中考倒计时第十天那晚,苏哥在桃子宿舍楼前拦住她,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将身后的黑色大布袋一把塞到桃子怀里,转身走了。

桃子不明所以的看着苏哥有些微胖的身影被路灯拉长,隔着袋子隐约闻见桃子的香味,她没打开,而是一溜烟的跑到教学楼那几棵桃树下。

桃树依旧葱郁,只是曾经满枝的果实如今只剩下顶端稀稀拉拉的几个,更有些被折断的枝桠耷拉着倒挂在树上。

她蹲下来拉开布袋,除了新鲜的桃子外,里面还有张小纸条夹在几片桃叶中,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

不紧张,加油!

那瞬间,桃子抱着怀里的桃子在昏暗的路灯下,感动的想哭。她将字条塞到最底层,拿出一个桃子在衣服上蹭了蹭,一路啃着回到寝室。

中考结束那天桃子约苏哥出来,两人撒着欢的在运动场上奔跑,落山的夕阳一寸一寸铺满跑道。

桃子冲着夕阳喊,我要上一中!

苏哥也冲着夕阳喊,桃子上一中!

桃子骂他傻,然后冲着夕阳更大声的喊,苏哥上一中!

苏哥就笑,依旧扯着嗓子喊,桃子上一中!

好在老天眷顾,他们都考上了。

苏哥以一中最后一名的成绩和桃子一起去一中报名,然后顶着大太阳在一中大了一圈的跑道上疯跑。

桃子跑的累了就躲在苏哥身体的阴影里避太阳,说,真好啊,最遗憾的就是一中校内没有桃树了。

苏哥抹着汗水笑,说,真好啊。

开学那天苏哥给桃子提了一袋桃子,洗的干干净净的,拿起就能啃。桃子高一过的比初三轻松,每晚下晚自习后她会和以前一样拉着苏哥去操场,绕着跑道圈天南海北的聊天,她还是会拍着苏哥的肚子说该减肥了,苏哥也会拉着她跑步,直到最后累瘫在草坪上。

一切似乎都没有变,他们在这个全新的地方依旧是对方最容易想起的人,直到运动会那天。

高二那年运动会,班里女子的一千五长跑没人报,最后推推搡搡落到桃子身上。

自那以后每晚苏哥都带着桃子训练跑步,起点一样,桃子跑最里圈,苏哥跑最外圈。

而每到跑道的四个转弯处,苏哥都会大步跨过两人之间的跑道,跑到桃子身边,说,加油,桃子,坚持!直到桃子慢慢提起放慢的速度他才重新跑回最外圈,与她跑在同一水平线,在下一个转弯处时又跑向她。

后来桃子躺在草坪上闭着眼睛说,苏哥,你为什么不直接跑在我身边?

苏哥望着夜空中的星星,眨了眨眼,脱口而出,因为运动会上我不能跑在你身边啊。

苏哥也是运动会的参赛选手,比赛和桃子同一时间段。

运动会比赛那天,桃子在跑道上迎风奔跑,苏哥在实心球场地上扔出漂亮的弧线。

等苏哥比完赛赶去运动场时,桃子正被背着冲向医务室。苏哥看到桃子膝盖上的血痕,一边跟在后面跑一边嚎,桃子!怎么了?

桃子痛的直掉眼泪,背着她穿着志愿者衣服的男生回答说,跑步过程中摔倒了。

后来苏哥自责了好久,他觉得,让桃子直接输掉也比受伤好。

可最让他难过的,远不止如此。

桃子和苏哥之间爆发第一次争吵是桃子表白的那天,男孩就是当初送她去医务室那个高二的志愿者。

那是第一次,苏哥见到桃子如此维护一个人,那也是第一次,桃子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她背对着他说,你只是我的朋友,你没资格管我喜欢谁,更没资格管我的人生。

那天苏哥在跑道上一圈一圈的跑,汗水湿透后背,直到再也跑不动时便瘫在跑道上,一动不动的望着夜空,等到衣服被风干后又爬起来接着跑。

桃子再也没去过运动场,也没有再找过苏哥。

高二那年分科,她选了和男孩一样的理科,男孩紧紧牵着她的手躲在小树林里,感动的说,陶桃,你就是我的唯一。

可他们还是分手了,在桃子高三那年,男孩在遥远的大学里用一个月的时间瓦解掉桃子所有的念想,最后,他在电话里温柔又无奈的说,陶桃,我们不合适。

那晚桃子去操场,一边跑一边哭,不过半圈下来,她就累的跌坐在地上,肚子一抽一抽的疼。

她坐在地上放声大哭,冲着远方无尽的黑暗。

桃子发泄的差不多时苏哥从背后走到她身边,手里还拿着一个桃子,鲜艳欲滴,洗的干干净净。

他坐到她身边喊她,桃子。

桃子一边掉眼泪一边看他,伸手接过桃子,带着哭腔问,这季节怎么还有桃子啊?

晚熟品种。

苏哥望着白色的跑道线,深秋的风一阵一阵从耳边吹过,吹的耳根发冷。

他说,桃子,你这一生会有很多人出现在你的生命中,有的你爱,有的爱你,而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最后都会变成过客,客串完你的配角,又会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场戏,我们都是如此,因为我们注定只能是自己的主角。

桃子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啃着桃子,最后崩溃的扔了出去,埋头大哭起来。

苏哥捡起那个没啃完桃子扔进垃圾桶里,静静的望着她,说,桃子,好好考个大学吧,像初三那样。

桃子爬起来沿着跑道继续跑,苏哥也跟着她跑。一个跑最里圈,一个跑最外圈。

眼泪流进桃子嘴里,咸咸的,涩涩的。

那天之后桃子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去过运动场,她又开始整天整天的待在教室里,将头埋在难懂的数理化上。学的累时她会静静的望着窗外,透过窗子能看见一半的跑道和升旗台上随风飘扬的红旗。

高考百日誓师大会后教室里挂起显眼的倒计时,一百、九十九、九十八……日子悄无声息的减少,从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溜走。

教室里的氛围越来越紧张,连爱美的女老师都换下了撞地声音清脆的高跟鞋,只为给同学们一个安静的环境。

桃子有时还是会想起那个男孩,想起那段轻松的时光以及最后在跑道上痛哭的自己,渐渐的,她也发现,他已经不再是那根扎在心上的尖刺。

她想,这应该就是青春,在猝不及防的年纪里痛的撕心裂肺,最后独自痊愈。

或许,这也是成长,在疯过爱过后,理性而平静的选上自己的道路,并且一路走下去,不再回头。

高考前的第十天,苏哥在宿舍楼前拦住桃子,塞给她一袋新鲜的桃子。

他们学校住读生除假期外不能进出校门,桃子望着包装袋上超市的标签,疑惑的开口,你怎么买到的……

苏哥挠挠头,小声的说,翻墙出去的。

桃子提着手里沉甸甸的桃子,沉默了好久,说,苏哥,我们考同一所大学吧!

苏哥问,考哪里?

桃子望着不远处新换的路灯,说,去海边吧,暖和。

好。

后来苏哥催她快回宿舍,她转过身,又转回来看着他,说,苏哥,谢谢你。

苏哥憨憨的笑,一如当年那个微胖的少年。而现如今的他,早已变的挺拔,宽厚的肩膀给人一种踏实的安全感。

高考成绩出来那晚,桃子和苏哥回到初中的校园,在有些破损的跑道上一圈一圈的走,谁也没有问成绩。

后来他们跑去教学楼旁的桃树下,桃树没有什么变化,树枝上依旧有些攀爬的痕迹,而树上熟的正好的果实也几乎被摘完了,只有树枝顶端处还挂着几个不容易够着的大果子。

桃子仰着头咽口水,苏哥脱掉鞋子就往上爬,身手敏捷的像猴子,桃子围着树根转替他指方向。

苏哥够不着桃子,便找了个稳当的姿势靠在树枝上,拉过树枝使劲掰,结果桃子还没碰到树枝先掰断了,楼里上课的老师听到响声后趴在窗子上吼,哪个班的!

苏哥一边抓着桃子往下跳一边喊快跑,桃子捞起苏哥的鞋子往运动场跑,边跑边回头看赤着脚追她的苏哥,开心的大笑起来。

两人跑到运动场上坐下哈哈大笑,那双白色的运动鞋也被胡乱丢到一旁。苏哥将手里还带着几片叶子的鲜桃递给桃子,桃子一把接过,在衣服上蹭两下便啃了起来。

苏哥捡过鞋子穿,边穿边说,你也不怕拉肚子。

桃子不回答,继续咔吱咔吱的啃。

然后,她说,我没考上。

苏哥穿鞋的手顿了顿,又继续起来。

穿好鞋后苏哥将手反撑在地上,望着远方说,我考上了。

桃子停下啃桃子的动作,高高举着还剩一半的桃子,盯着里面的桃核说,真好吃。

苏哥也盯着那半个桃子,问她,复读吗?

桃子摇摇头,缩回手继续啃。

苏哥没有再说话,静静的看着跑道线。桃子啃完桃子后拍着屁股站起来,转身瞄准不远处的垃圾桶,将手里的桃核扔出一道抛物线。

她背对着苏哥,说,对于生在南北分界线周围的人来说,不管是温暖的南方还是寒冷的北方,都是他乡,既然都一样,那去哪里也没有差别了。

后来,桃子报了一所北方的学校,离开的时候呼哧呼哧的往行李箱里塞厚衣服。

她怕冷,讨厌冬天。

出发那天她在火车站遇到了同样拉着行李箱的苏哥,惊的下巴都快掉了。

苏哥被她盯得低下头,磨了好半天才丢出一句我喜欢雪。

桃子拉着行李箱的手紧了紧,黑着脸越过他,直到到了学校大门,她都没和他说一句话。

桃子停在学校大门前环望着陌生的四周,既不失落也不欣喜,但在看到一旁熟悉的身影时,心里略过一丝异样,很快又被压下来。

大学的生活既丰富多彩又枯燥无味,桃子每天穿梭在宿舍和教学楼之间,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有时候她会一个人在校园里乱逛,在参天的大树间走过一遍又一遍,有时候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想找到什么。

苏哥每天晚上还是会约她跑步,有时候她会拒绝,有时候是踩着小皮鞋和他在跑道上走两圈。小皮鞋的鞋后跟磨脚,经常走一会儿就要停下来缓一缓。

苏哥看着她被磨的浸血的脚后跟说,别穿了吧。

她摇摇头将鞋套回脚上,重新站起来。

第二天再去操场上时苏哥将她拉到一旁的石梯上坐下,脱掉她的鞋子,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创口贴递给她,又掏出一小瓶白醋和一块小手帕,仔细替她软化着后跟。

桃子看着他,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抬起头来冲她笑笑,又低下头去弄鞋子,说,有很好吗?

桃子又问,为什么跟着我来这里?

他说,因为不放心你啊。

北方的冬天来的很早,不过十一月初就开始飘了雪花。桃子裹着围巾趴在窗台上看,伸出手接两片雪花后被冻的打哆嗦,连忙将手揣回兜里,一边跺脚一边祈祷下午上课时能停下。

她不喜欢飞雪,不喜欢风雨,也不喜欢泥泞的道路和冰冷的空气。她喜欢大大的太阳,最好是能将人烤的大汗淋漓的那种,汗一出,身上湿湿的,风一吹就只剩下满心的欢喜。

北方的风雪并不容易停下,到了下午上课时漫天的飞雪甚至下的更大了些,紧锣密鼓的从天而降,压在人身上、草木上、房檐上,压在大地的肩上。

有承受不了重量的树枝发出一阵响声,便以折断自己为代价,抖落满身积雪。

桃子出门前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裹着大围巾,将大衣外套的帽子扣在头上,一头扎进风雪里。

还没走几步,就被眼前出现的黑影挡住了去路,熟悉的气息夹着冷风从围巾缝里扑面而来,她抬起头露出眼睛,看着面前的苏哥。

苏哥咧着嘴巴笑,从身旁拿出一把有些奇怪的伞。伞是常见的透明质雨伞,没有什么特别,只是伞面上有些涂抹的痕迹。

苏哥拍干净落在上面的雪花,打开雨伞。透明质的伞面内侧画了两幅画,一幅是晴空,明晃晃的太阳发着耀眼的光芒,一幅是夕阳,火红的太阳染红了天边。那两幅画画的并不是很好,却很用心。

桃子看着苏哥献宝似的转动伞柄,眼眶有些发热。她伸出手隔着伞布摸摸内侧的太阳,说,真好,真好。

苏哥开心的将伞举上她的头顶,走在她身侧高兴的说,你喜欢就好,这样即使是雨雪天,你也抬头就能看见太阳了。接着又急忙解释到,虽然不是真的,但有能看的也不错。

落到伞上的雪花从边上簌簌的往下掉,桃子站在苏哥身边,觉得暖和极了。

下课后桃子将苏哥叫出来,将伞递给他撑然后迅速钻进去,拉着他艰难的走到操场上。操场里铺上了厚厚的积雪,空无一人,雪花一片接着一片的铺在上面,越堆越厚。

桃子拉起苏哥往上面踩,深一脚浅一脚的顺着记忆中的跑道边缘艰难前行。桃子走的气喘吁吁,拉着苏哥撑伞的手借力,边走边说,这和跑步一样累!

苏哥将伞往她那边移,嘿嘿的傻笑。

回到操场入口处时桃子望着白雪上那一圈歪歪扭扭的脚印,看着它们慢慢被填上。

她指着脚印说,你看,它们又会被填满,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苏哥顺着她的手指望,有大片大片的雪花落进他们走过的痕迹里。

可是那又怎样,白雪记得,我们也记得。桃子仰起头望着覆了一层雪花的伞面,内侧的太阳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温暖。

后来,在回去的路上,桃子又问苏哥,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苏哥依旧抓了抓头,说,有很好吗?

喜欢一个人到了骨子里,才会这样,永远不觉得好,所有的关心与呵护,都是下意识的举手之劳。

很久以后桃子也问苏哥,为什么这么喜欢她?

苏哥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她,说,就是喜欢你啊,没有程度副词可形容的那种。

桃子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眼泪流进嘴里混合着没嚼完的桃肉,只剩下幸福的味道。

大二那年暑假桃子和苏哥去旅游,漫无目的的走,唯一的标准就是必须是有海的地方。

由北到南,顺着海边一路沿下,吃住都是以便宜为主,唯有一点,苏哥坚持给她买最大最甜桃子。

旅游的最后一站是当初他们想考的城市。桃子和苏哥去他们曾经向往的校园里逛了好久,从正门到后门,从食堂到教学楼,从球场到图书馆……完整一圈逛下来,他们坐在跑道上背靠着背,桃子说,真好啊,能听到海浪声。

苏哥瘪瘪嘴,说,不好,没有桃树。

桃子噗嗤一声就笑了,拉着他的手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从大门出来时遇到了一对情侣,苏哥认出来,男孩就是桃子的初恋。

桃子看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的拉着苏哥擦肩而过。苏哥隐隐感受到,桃子的手心里冒了汗。

这个城市,终究还是太热了。

第二天他们启程回家,从南方回到南北分界线,从海边回到内陆,潮湿燥热的天气变得舒服了些。

苏哥告白那天桃子没有多惊讶,仿佛自己潜意识也在等待着一般。她只是静静抱着苏哥塞给她的那袋洗的干干净净的桃子,看着他捧着一束玫瑰站在她面前,紧张的结结巴巴,顺着脸颊流下的热汗流到开的正好的花儿上,更加娇艳欲滴。

后来桃子干脆从怀里掏出一个桃子,咔吱咔吱的啃起来,笑眯眯的等着。

看她直接往嘴里塞,苏哥利落的说,你擦一下。

桃子咬的更大口,含糊不清的回答,不用,你都洗干净了。

苏哥嘿嘿的笑,鼓起勇气说,桃子,我喜欢你,已经很久了。

桃子问,有多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

桃子又问,为什么这么喜欢?

苏哥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她,说,就是喜欢你,没有程度副词可形容的那种。

桃子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眼泪流进嘴里混合着没嚼完的桃肉,只剩下幸福的味道。

桃子将没啃完的半个桃子叼在嘴里,踮起脚尖用力的抱紧苏哥,然后拿下桃子,很认真的说,苏哥,你要减肥,不然我都抱不住你。

苏哥高兴地抱着她直转圈,大声的喊,我抱得动你就行了!

那年夏天,桃子大张旗鼓的在朋友圈里炫耀,桃子和苏哥在一起了。

苏哥在底下评论,今生最爱。桃子就骂他矫情,然后又紧紧地抱住他,轻轻地在他耳边说,有你真好。

回学校那天下雨,桃子抱着苏哥给她的那把伞缩在屋檐下等着他来接,在看到他时一溜烟钻进他的大伞底下。苏哥将伞往她的方向斜了斜,夸张的大叫,你为什么不自己撑伞?

桃子挽上他的手臂,一脸幸福的说,因为我有男朋友啊!

苏哥就特别开心,哈哈大笑。

苏哥有时也会问桃子最喜欢什么,桃子总是眨眨眼,一脸深情的说,桃子,钱,还有你。

苏哥丝毫不介意她的顺序,搂着她宣布,我最喜欢你。

后来,桃子啃烦了桃子,慢慢的不再那么爱吃,只有苏哥精心挑给她的,她还是会啃的干干净净。

再后来,她对每一个朋友说,这个世界,只有像苏宇安那样的人,才配的上清晨第一缕阳光和傍晚的最后一片晚霞。她说,这辈子谁要是嫁给他,一定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她正啃着桃子宣布,她和苏哥在一起整整一年了。

她说,每一年的这一天,她都要更爱他一点,以补上他多爱她的那几年。

她没告诉过他,后来,她在衣服夹层里找到了丢失的那一百块钱。

她没告诉过他,他从学校树上摘给她的那袋桃子,她将每一个桃核都留了下来。

她也没告诉过他,她在那把伞里,写下来他们的名字。

她将它们和他,与爱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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