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手术

失眠

眩目的光芒紧紧锁着我的双眼,它迅捷

而又轻盈,如未蘸火的刀刃剜割心脏。

血液从四肢回流

从身体的每个末梢欢欣跃动,

从清风中滑掠走我的温度。

泵回心脏、涌进动脉,喃喃低语

在我的心室中焦虑不安

又放歌吵闹。


我开始目盲,尽管我从未在黑夜中看不清那些

溢出边缘的物质、不定形的大气,

尽管我已经让眼睛习惯眩光,

习惯声响、冰冷、以及僵硬的鲜血。


我怀疑,有某种轰鸣的沉寂

陡然从墙顶的裂缝中投向我。

它美妙得如同在瘟疫蔓延的城市中

碾过石子路的囚车,

特别是那车轮的吱呀声;

如同疲倦的刽子手,他的刀已生锈,虚弱地瘫软在暗红的地毯上;

如同一碗冷酷的米饭,覆盖着香灰与烟灰;

如同死人的肉,如同脊椎骨向上露出的头颅

它神圣得如同一尊方鼎,熬着沸腾的汤羹——

重重地压在我的胸椎上,

让大家分食。


所以,我从云中坠下,

咬断牙齿,被蒺藜钩在床边。

那陪伴我的乃是无名的某一个,

晦暗的耳语。

就在那儿——

那是存在的叹息声,它就俯在我溃烂的心脏边

哮喘着,是风箱为了火焰的鸣响。


压迫我,从我的每时每刻中劫掠,

从每一次笑容中夺走欣喜,

再从所有哀伤中绞死思绪。

我——是我?

绞死思绪之前,先绞死我,再把我挂在

午夜十二点的大海中央,

桅杆、船帆、海员的尸体,

用章鱼的触须包裹成绞架,让我挂在那儿。

之后让我变成他——在风中摇晃,一具滑稽的骷髅,

扔在壁炉里,面对着风箱,

听着那从黑色的肺挤出的叫喊,

冰凉地燃烧。


让我着火,

再用阴沉的深海之冰浇灭。


守夜

树在遥远的白色房屋中枯萎,

被纯黑的猎猎风声捕捉,

枯叶,被庞然大物卷起

并呼啸着拍打我的桌子。

那是风暴从黯沉的山中

缓缓起身。

披着松针的巨人漫步于黑夜,

驱赶一切生灵,

它用鹿角、鸦羽和蛇毒

妆点自己空洞的面容。

——它伫立在山巅转头望向我,

而我静静等待

它从彼岸馈赠我的意象。

阴森的时光在木质地板上蠕动,

为每个失眠的人带去

失落于铜色幼年的消息;

守夜的人期盼它

能让命运扑簌坠落,

亮黑色的雨,堆积的水滴

颗粒分明。

群山沉沉不语,巨人昏迷于风暴中央,

无所适从的雨滴纠集起来

滑落、散开。

而我坐在它们面前等着,

佚散了睡眠。

用我的无眠,

看护全世界的梦境。


La ligne de l’aube (晨线)

Il pleuvait, dans ce matin proche.

Il descendait tumultueusement jusqu’à ce que je sois blessé par la frigidité inconnue.

L’aube, qui me consolait avec ses crocs, que j’ai vu avec ma peau,

restitue la ligne laquelle.

(下起雨,在这迫近的早晨。

它嘈杂地下降,直到我被那未知的寒冷所伤害。

黎明,用獠牙抚慰我,被我的皮肤视见,

释放出那道线。)

Il pleuvait, et coupe le nuage.

Il faut qu’il doit m’apporter la ligne.

Mais, qui est-il ?

La nuit douce, dans une atmosphère Neutre,

ne me appartenait jamais.

Il naissait, pourtant,

de l’insomnie et des matières indécises,

désormais……

(下起雨,切开云层。

应当,他必须为我带来那道线。

但他是谁?

温顺的黑夜,在中性的氛围中,

从不属于我。

然而,他降生,

从失眠和未定的物质中,

从今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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