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食物,我们应该要说点什么。
一份吃不完的外卖,一盒在冰箱里坏掉的酸奶,一桌子挑挑拣拣后的残羹冷炙,它们有它们的委屈。那些占用的农田、消耗的水、排入土壤的有机物、温室气体、水污染和空气污染、柴油汽油还有电力……跋山涉水,经历过无数人工和机械的助力,以无限的诚意出现在人类的面前——却被无情的扔进垃圾桶。
上一次正儿八经琢磨“节约粮食”这个议题,大约是小学阶段写手抄报的时候,根植于脑海中的“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简直是灵魂中不灭的呼唤。
后来记忆深刻的是2013年左右的“光盘行动”,针对“舌尖上的浪费”,很多行业圈子的人集结在一起号召人们吃光盘中餐,政府也给予支持,很多餐厅都强调绿色用餐,还提供半份食物以便人们选择。这个社会小浪潮很快过去了,“舌尖上的浪费”在日常生活中继续滋长。
我不常外食,但在为数不多的相关场景中,看到了很多很多浪费食物的人,原来以为这是个别现象——后来发现,原来这竟快成了当代流行文化的一部分。后来检视自己,在一人食的过程中,有时也会有吃不完的主食,或者有冰箱里面吃不完而过期的食物。由于自己刀工不佳,也会时常扔掉一些没处理好的食材——简直都是罪过。
在互联网上做最表面简单的搜索,也找不到太多近期的有建设性的号召或者有感染力的文字。
“我就不爱吃剩饭又怎么样,饭是我自己掏钱买的”;
“食堂的饭菜太难吃了,大妈给的量足实在吃不完”;
“我在减肥,吃点剩点能少摄入很多热量”;
“全都吃干净了多没面子,让人笑话”…
反正总会有各种理由。
纵然解决的办法简单易懂地摆在那里,也不愿意动动脑子或者动动手。
就拿外出吃饭或者点外卖作为栗子。
随便找个餐馆观察一会儿,会发现不少这样的场景——
一对情侣打情骂俏,点了一大堆,女孩子随便吃了几口就开始玩手机,男孩子也并没有帮她处理剩饭,俩人玩会儿手机,走了。
几个哥们闺蜜聚餐,哗啦点了一大桌子,大家吃之前先拍张照(有时候真怀疑点那么多是想拍照更好看?)喜欢的多吃几口,不对口味的都没怎么动,然后聊聊天,合个影,走了。
不知道餐厅服务人员的心情是怎么样的。
“匠心”是近两年的热词,那些经过精雕细琢的东西,那些满载劳动与智慧的东西,是值得我们的尊重和一些些思考的。日本纪录片《寿司之神》中,这位寿司大神从食材到工序,全都几十年如一日精挑细选、层层把关,最后把鲜美精致送进客人的口中。这样的食物客人肯定舍不得剩下,但大多数人日常生活中的食物,诚意和价值完全不比米其林的少。价格有贵贱,手艺有高低,食材有优劣,但食物终归是食物,它经历过太多人类看不到的旅程,为什么要辜负呢?
愈发丰富的美食被开发出来,披着移动电子商务的华服,团购、优惠刺激着人们,对美食大家都有追求,但是对食物最基本的尊重已经很少看到。大家走到哪,都能打成中华美食最牛的共识,但是可真是没少浪费这个美丽家园给予我们的美食。
吃得贵、吃得好、点菜多是有身份、有品位、有面子。
胡乱点、吃不完、随便剩就是没道德、没素质、没教养。
在我们满足在菜市场、超市的时候,五颜六色的蔬菜、新鲜的肉制品,让人觉得心神荡漾。我们看那些关于美食的影视作品,多巴胺充斥全身,感到温柔祥和。那些因为美食而发生的邂逅,因为食物而获得的治愈,因烹饪而重燃的人生,似乎和我们特别近。
我们爱食物。我们说Eat, pray and love.
那么为什么要那么对待食物?
我们可以量力而行少点一点餐。
我们可以吃不完随手打包带走。
我们可以在网上搜一下如何更好的处理剩饭剩菜。
食物不远万里来治愈我们,我们要温柔相待。
“生产出来而没有被吃掉的食物”已经在全球范围内达到了一个可怕的量级。这些食物散落在收割后的农田里、输运中的公路上、加工工厂的生产线上、厨房里,还有散发着异味的垃圾填埋场中。
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针对生产到消费每一个环节都有研究,对整个食物生产和消费链条来说,我们每一个人的行为绝不是无关紧要的。不是联合国或者国家政府才要关心这个议题,而是每一个人,每一个个体。
我们明明是那么热爱食物。我们赐予它温暖、治愈、幸福感。
《孤独的美食家》中,五郎走过日本的大街小巷寻找美食,
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
吃得大汗淋漓,吃得满脸笑意。
一个人,一桌饭,一个故事。
《火力全开大胃女王》里令人印象深刻的木下妹子之所以那么火,恐怕也是因为无论吃多少公斤,依旧是充满享受。她永远是充满敬意和感恩地享受食物的快乐,这份快乐能够感染看节目的每一个人。
BBC经典的纪录片《食材花园》当中,阿莉丝·福勒用园艺师和艺术家特有的质感,讲述自己与食材的故事,享受亲力亲为的简单纯粹。可能大多数人无法经历这份过程,但别人的辛勤劳动得以存在的饭菜呈现在我们面前,我们应该更加感恩和珍惜。
点餐的时候再走心一些吧。
请少拍点照片,少玩手机。
好好吃顿饭,多吃一点,吃得慢一点。
享受这个过程中的快乐和满足。
吃不完的打包带走。
祖先为了那一块鲜肉拼命追逐,而我们都快习惯碗底留剩饭。
小时候在家里吃妈妈做的饭全都能吃光,长大了吃米其林都恨不得剩半碗。
看美食节目看得兴高采烈,吃食物的时候心不在焉。
食物抱着单纯美好的心意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一碗饭,一羹汤,
是故事,是回忆,是仪式,是布道。
小情绪可以被治愈,它喂饱我们的身心灵。
五谷丰登是我们的幸运,
我们根本没有资格不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