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句都透着遗憾,却也同时找到了出口

佛曰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蕴炽盛。今天讲的是这八苦中的怨憎会,而且还是亲人之间的怨憎会。

电影《万箭穿心》讲述女主角李宝莉在丈夫跳江自杀后,靠扛扁担独自撑起一个家抚养儿子长大的故事。之所以取名“万箭穿心”,是因为宝莉家的那栋楼,正好在几个路口的交汇处,从高处俯瞰,好像是万箭穿心的焦点。当初刚一搬进去,闺蜜就跟宝莉说“你这个家住不得,我跟你讲,从风水上来说,你家这个叫万箭穿心!”

从风水上来讲,“万箭穿心”的家

果不其然,搬进去没多久,宝莉的丈夫因为工作没了受不了打击而跳江自杀,留下孤儿寡母。于是闺蜜又在宝莉耳边唠叨“万箭穿心”这回事,倔强的武汉女人宝莉哪会这么容易就被闺蜜耸动,嘴硬地说“我看这明明是万丈光芒!”同时也暗下决心,再苦再难也要撑起这个家。

不信邪的宝莉

宝莉的儿子叫小宝,读书很争气,宝莉扛了足足10年扁担,终于供出了一个状元郎。收到捷报那天,本来有矛盾母子二人,儿子主动叫母亲回来一起吃饭。四方桌,坐了3个人---宝莉,小宝,小宝的奶奶,还有一个位置,放了小宝爸爸的遗像。

刚上饭桌,宝莉又是高兴、又是感慨,准备给小宝的爸爸也敬杯酒,结果,在儿子“你有什么资格给我爸爸敬酒”诘问中,母子之间的矛盾彻底爆发。

一切的矛盾就此爆发

原来,儿子背着母亲去调查父亲当年自杀的真正原因后发现,父亲之所以绝望地要去跳江,表面原因是嫖娼被公安局抓了厂里不愿意留他,实际是父亲当年爱上了别的女人,在小旅馆约会途中被母亲抓到。母亲不吵不闹,快准狠地选择了举报有人卖淫嫖娼。在那个相对保守的年代,又是在国有体制下工作,被警察抓到嫖娼,留下这么个人生污点,哪是文弱书生的父亲可以承受的。这件事大概一直郁结于心,在知道了是自己的老婆亲手报的警导致自己连工作也没了以后,就对人生愈发感到绝望了,最后选择了一死了之。

因为觉得人生痛苦,无法面对某些事情,马学武决定一走了之

从小跟父亲更亲的儿子,在知道了这一切之后,彻底无法原谅母亲,要求从此断绝来往,并且要母亲搬出父亲生前名下的房子。

含辛茹苦地供起一个家,好不容易眼看着就可以过好日子了,却被扫地出门。宝莉既有悲痛、难过、绝望,也有怨恨,说儿子跟他爸爸一样没良心。

确定被扫地出门的那个晚上,大概是她人生最难熬的时刻。独自坐在江边发呆,漫天璀璨的烟火映照她孤独的背影。

漫天烟火下,映照宝莉孤独的背影

她大概心有不甘吧,儿子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或许当年她冲动地选择报警是不应该,但是他的爸爸面对人生的艰难,选择的却是彻底地一走了之,到底谁更不应该?

除了不甘,少不了难过吧,丈夫走后的这10年,她像一个男人一样抗扁担,风雨无悔地撑起这个家,儿子居然无视这些付出,就这样把她扫地出门了。

难过之后,也有绝望吧。人生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最亲的儿子不认自己了,房子也不给自己,余下的生活,不说着落,连个寄托也没有。

宝莉就在江边这么一个人想着心事,突然有个跟小宝年龄差不多大的男孩,跑过来说:“婆婆,给我们拍张照片吧”。宝莉听完,先是一愣。是啊,她儿子刚刚高考完,那也就是18岁,这么算来,宝莉顶多40出头。40出头就被人叫婆婆,可见这10年,宝莉有多操劳。不知不觉间,腰被扁担压弯了,头发也花白了,脸上的皱纹更不用说。

才40岁就被人叫婆婆的宝莉

然后宝莉起身,给这群跟儿子差不多大的孩子拍照。他们笑啊、闹啊,少年的不知愁和快乐都写在了脸上。拍完照转身,伴着漫天的烟火和孩子们的笑闹声,宝莉终于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宝莉这一刻终于释然了

宝莉终于想通了。这么多年,小宝从来都没像别的孩子那样疯啊、笑啊、玩啊,好像心里总压着个事似的,不像个孩子。

同龄孩子身上的天真快乐,是小宝从来没有的

江边的那一夜,前半段,宝莉大概都还困在怨憎会中出不来。她想到的只是自己这么多年来无怨无悔地付出,以及眼下小宝的无情。

而请她拍照的那个男孩,大概是个有缘人,来渡她一段,让她看到事情的另一面,从这怨憎会中跳出来。

拍照不打紧,映入眼帘的这些跟小宝同龄的孩子那份快乐,让她意识到自己身为人母的不足。

小宝从小就亲爸爸,但是她却间接导致了他失去了最爱的爸爸;而自己除了赚钱养家给小宝基本的生活保障外,已经没有额外的精力和能力让他享受母亲温情的陪伴,以及生活中其他快乐的点滴。从前想的是自己的坚强和付出,现在才发现自己所做的远远不够。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宝莉是一个刚强的母亲,但是却给不了孩子任何的情感慰藉。为小宝撑起的这片天,的确是乌云密布的。就像她说的,“如果她当初果断答应和马学武(小宝的爸爸)离婚,也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事了。”

宝莉最后带着满满的不舍,离开了她那个万箭穿心的家。她说:“要是我走了以后,他能像别的孩子那样高兴那样玩,叫我干什么都可以。”

宝莉带着满满的不舍,离开了这个家

每一句都透着遗憾,却也同时找到了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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