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1935年我的爷爷生在一个叫牛尔多的地方,爷爷排行老二,大的是大爷,小的我就知道一个排⑦的姑婆,其他的至今我都搞不清楚。那会儿爷爷家是袍哥世家,有点权势有点钱,还开了一个糖厂,用甘蔗炸的白砂糖,还雇了几个苏姓家族的,这也是后来成为我们家族的家族。爷爷娶了奶奶,那会儿家道败落,听说祖父辈出了一个败家子,败光了家产,曾祖父是出了名的苏三道士,方圆几百公里那家办丧事都请去说道。我的爷爷不让学道士,说是一家不能有两还是三道士哦!(因为爷爷去年年底走了,我无从考证,但是我大老爷家爷俩都说道来着)我的爷爷会帮人出力,挣公分,修房盖屋,做柜子,我的父亲也继承了做柜子的手艺,可是到我就啥都不会!爷爷年轻的时候很帅很帅,在当地口碑很好,所以娶了县城的一美女做妻子——也就是我现在还健在的奶奶。爷爷年轻的时候很拼,生了8个子女,活下来6个。爷爷出现在我记忆里大概是我在5、6岁的时候,他总是乐呵呵的笑容,好大帅气的外表,魁梧的身躯在他那件多年依在的蓝色中山装下更显笔直,坚挺。爷爷儿孙满堂,5个孙子,3个外孙3个外孙女,每每过节过生啥的都要坐好几桌。小时候的记忆里爷爷就是脾气好好的,几乎没对人大吼大叫甚至动粗的,唯一不好的就是欺负我家父母,因为婆媳老处不好,总是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大动干戈,而爷爷总是现在三姑六婆或者是奶奶一边的,因为我父母不够狡猾,总是要被人算计,被人欺负,总是和隔壁的隔三差五的吵架,而对象都基于我爷爷的另外几个儿媳或者是奶奶。因为穷,我们当时5口人,父母要养活我们一家所以我和比我小三岁的弟弟就要留在家里。印象很深刻的一次,在我六岁刚念小学时,一天被哭声惊醒,原来我和弟弟被锁在家里了,父母外出劳作,弟弟醒了找不到爸妈就哭,我只好去安慰他了。我用废弃的书本折的三角板做枪哄弟弟,他不哭,一会儿又哭了,总是哭哭停停,我忍不住煽他耳光了,我想我最对不起他了,现在想来长这么大都没咋尽一个当哥哥的义务,很惭愧,弟弟14岁辍学15岁在广东独自混社会,他经历了很多我难以想象的东西。当弟弟哭太久哭哑了,我也跟着哭,后来爷爷忍不住跑来叫我们,我想办法把弟弟从门框上面的缝送了出去,自己则一个人关在家里,其实我知道当时我想要弟弟陪我作伴的,只是他太小不懂事,还怕黑暗。可我也未尝不是怕黑暗,怕孤独的。爷爷带走了弟弟,给他吃的,弟弟又回来在外面的门缝下面给我塞吃的。那会我们一家四口挤在一个小屋子里面,除了一张床就是一个柜子一个衣柜了,据说还是我爸亲手做的嫁妆。(说明:在我刚出生的时候,三岁的姐姐由于无人看管落井里淹死了。)后来我爸妈省吃俭用盖了一个茅草屋,茅草屋外边长出了一颗大桃树,说是爸爸小时候种的,可几个堂兄弟都不认,硬说是爷爷的,总是还没熟果就强摘了,而确实是爷爷面子大,啥都他带头,家里所有都是按照尊卑长幼来的,那颗桃树活到我12岁的时候被砍掉了,因为我家又修了十多间砖瓦房,不再是土墙了。不是因为羡慕,就是嫉妒恨,总是有人挑起事端惹老妈生气,一生气就是吵架,那时候的老妈刀子嘴豆腐心,总跟我应该很亲的爷爷奶奶吵架,愈来愈懂事的我劝不住,只有无限哀怨与时而伤心的哭泣,那时候的妈妈要骂我没用,比如和婶打架我没去帮她,试问当时胆小的我又明理我怎么会拿着扁担去给我婶当头一棒呢,我承认我想过,因为我看到我妈妈被别人打了,我伤心的哭了,我很难过!这些都是爷爷当家没处理好事的结果,我怪他。说到我们的农村生活,我最讨厌的就是插秧打谷,而爷爷都是在行的,他做什么都很顺手一样,可为是信手拈来,不费吹灰之力!爷爷的大手搁一把稻草我要用双手才能握住,那时候都是炎热夏天,6岁刘开始务农了,我也讨厌农忙假,就是回家打谷子帮父母干农活,而我也确实懂事想要减轻父母的负担,于是乎6岁开始会了做饭烧菜喂畜生,洗衣服,打扫卫生等等,一直到我离开这个家。高中的时候有个周末返校,路过爷爷家菜地边看到爷爷,我只是礼貌的告别,而爷爷叫住了我的小名,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塑料袋,展开了又展开,从里面取出来一张5元纸币然后迅速的对折在对折递到我手中,说叫我去买点好吃的。我很开心,也很感动,要知道5块钱对我的意义有多大,现在我也不知道是几天的菜钱了。生平第一次得到爷爷的恩宠,我当时感觉我是5个孙子中最受宠爱的了。还有爷爷家的床头柜,里面有散装的冰糖,我会偶尔得到一些,当然爷爷也不是偏心的,主要在对孙子上至少不是,对他的儿子儿媳我说不好。那会儿我们过年,爷爷给的压岁钱就是2毛,我每次都是学习成绩第一的出现在他跟前,多希望我能多得到奖赏,因为我比其他的孙子优秀!可是…一视同仁,所以印象中我对爷爷很是客气,没有像其他爷孙之间的爱和默契,至少在他跟前我做不到撒娇做不到要抱抱啥的。我跟他就是有血缘而已。尽管爷爷偶尔也会背着奶奶施舍关爱,而我妈妈未必会领情,我我也知道妈妈有妈妈的道理。在夹缝丛生的岁月里,蹉跎岁月不饶人,直到我成年了,弟弟也懂事了,父母才迎来了新的曙光。爷爷奶奶姑姑叔伯的才改变了过往对父母的态度。然而我从未感受到我也有爷爷,在我念初中的时候还有曾爷爷,然而他们都是一样,极少出现极少疼我的人。直到高三那年,我卧床生病了,大腿上长疮灌浓了,又痛又恶心,走不了动不了,吃不了,就连个小便都腿疼,还是爷爷来看了我,我奶奶都没有关心过我。爷爷用他的铁烟杆吸我腿上的浓,让它快速好起来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世界上伟大的爱,这是没用钱的爱,因为我们穷看不起病买不起药舍不得花,钱对父母来说总会有比看病更大的用处!13岁我离开家去县城读书,18岁我去外地离家更远的地方读书,从此更没有了和爷爷的关联,没有写信,也没有电话的时代,公用电话都没去碰过。爷爷就这么一点一点花白了发丝,前几年我毕业工作了,似乎爷爷更加挂念我了,因为我是除了弟弟早早离开他身边不在他眼前长大的孩子了。一晃爷爷从50出头就到七八十了,他的哮踹病一直都没停止过,烟酒没沾了,身子骨板一天不如一天了,最后要靠拐棍走路了。这几年爷爷经常都在看病,打点滴,开始可以走到2km外后来就是1km再后来就500米不到了。去年九月我到家了,爷爷病危,住进了医院,我是唯一陪他在医院呆上半个月的孙子,最后送走了他。爷爷在医院的时候腿上瘦了,原本健壮的身体骨瘦如材,只有手脸可以看到曾经饱满过的轮廓,大腿看了都让人生怕,爷爷吃不下东西了,刚开始喝一碗粥,喝点汤,吃个橘子啥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不行了,医生每天看,点滴每天打,氧气瓶也挂着呐,可是爷爷还是在过年的前两天走掉了!  爷爷走了, 我失去了爷爷,我没有哭,轻轻的抹了一把眼泪,一抔黄土将其掩没…是父母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更是爷爷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然而爷爷走了,只留下孤独的我还在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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