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的文艺青年

图片来源于网上

看一段剪辑的歌唱视频,其中一段是杨千嬅的《假如让我说下去》,当她唱到“我想哭,你可不可以暂时别要睡,陪着我像最初相识我当时未怕累,但如果,如果说下去……”早不能自己,哽咽到无法演唱。

弹幕上有网友留言,“杨千嬅是个有故事的人”“林夕作词总是能触到有故事人的心里”。

词作者不同于歌手,我们知道很多歌手,听闻过的词作者却寥寥无几,能有天成为和林夕一样的专业词作者就更难了,而有着这样“鸿鹄大志”的阿伟算是一个。

阿伟是我读夜校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刚退役回来,等着政府安置。学历高的话,安置会优先,便到夜校里学习大学课程。阿伟是我

夜校的同桌,也是退役军人。同是战友便很快熟络了起来。

夜校毕业后,就没怎么见过阿伟,他长我几岁,退役也早,会比我早些安置。他辞掉了市里的工作回老家等消息去了,我想即使他不等消息也会回乡的,他时常在课间休息的时候从手机上翻出一些女孩子照片让我看,都是家里给他介绍的对象,像他这个年龄在我们这边早已结婚生子了,家里催着给他相亲呢。

我闲赋在家一段时间后也没等到安置,跟着姨母到了北京,在她的餐馆打杂。并非喜欢餐馆的工作,也非无聊到没法呆下去的地步。只是因为北京,北京应该是很多人的梦想,但对于一些人来说它不过是一朵在阳光下散发着光泽的泡沫。

美,却是容易碎。

餐馆的生意不错,我除了端盘上菜人手不够时会往附近的写字楼里送外卖。中午时分,我看到他们很是疲倦,能进入这里工作的肯定不是像我这样打杂的,高处能看到更美的风景,不过高处却是不胜寒。

我没想过要留在北京,虽然我喜欢这种城市文化,到了半夜也可以吃到外卖,随时可以尽情娱乐,可以寻找到休闲放松的地方。和北京的朝气相比,我的家乡就一年迈的老人,天擦黑就已入睡,整个城镇万籁寂静。

我和家乡一样有着不属于年轻人的老迈,当我的梦想在现实里完全妥协沉睡在我不愿触及的过去时,我随着养育我的家乡一起老了下去。我等着安置一份饿不死的工作,在家乡不紧张的生活下去。

我期望的这种生活状态阿伟却不屑一顾。就在我得到通知同家乡民政局办理安置手续的前一个月,阿伟让我出来聚聚。

阿伟来北京应该好几个月了,我看到了他发空间里文字和图片。我说抽空可以过来坐坐,他说等他安定下来。

想他这几个月来后应该是安定了下来,他暂时离职出来追寻梦想。我说你可真有勇气。他说人活一辈子不容易,不想让自己后悔。我说那你父母也同意。他撇撇嘴,他们管不住,只给我一年时间,没有起色就回去继续上班。

阿伟有一米八多的身高,但现在看来也就一百二十来斤,肤色也没以前读夜校时有光泽。我问他工作是否安定,做什么了。

他说没安定,还在找,刚找了工作回来,还是作词。

“作词?”我很是诧异,虽然在夜校的时候我们探讨音乐,我探讨的只是歌曲旋律如何,都没怎么关心过词,他总会说哪句词写得好,还会提及词作者,而且是民族歌曲的词作者。

当时的我只是觉得他对歌词感兴趣,却没料到有天他会把兴趣当成一种职业来做。虽然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把兴趣带入枯燥的工作,人生会不那么难熬,不过搞文艺的毕竟不同于一些更实际的劳动,直接赚到钱我都觉得有些困难。

去了他住的地方,在一个郊区,不大的屋子里,上下铺住满了人,各种口音都有。这也是北京,并不是只有金碧辉煌的天安门才是北京。他们有些为了梦想,有些为了养家,漂泊在这座被人谈论带着神秘好像踏入这片土地就能实现一切愿望的都市。

我听了几首阿伟作词的作品,有几首已经被唱片公司录用,他的歌曲风格以民族为主。问我觉得怎么样,我说好。可是好的作品和有才的人太多了,并不是谁都能成功。他作词的几个作品被一个高原红的藏族组合演唱。这几个姑娘很有特色,声音也不错,也在一些节目见过她们,可她们却不红,歌曲传唱度也不高,当然更没人关注词作者了。

他问我工作怎么样,我说还是等着回家,可没有你那坚强的勇气留在这里。他笑笑说挺好。我说好啥,就是混口饭吃,好的话你还出来。

“人和人想法不一样,选择生活的方式也不一样,我就趁着年轻做一个流浪的文艺青年吧,就当为老了储存回忆的资源啦。”

那次见了阿伟后,就没有见过他,一个月后我回到了家乡工作。在不大的城镇过着不紧不慢朝三晚五的生活,有时想起年轻时候的梦想不免愁罔,便想到阿伟,虽然他那种流浪式没有安定的追梦生活我不是太赞成,但我却是羡慕。

阿伟是勇敢的,而我只能是怯懦,我放不下很多的东西,又担心着很多事情,我物质上没有流浪,可我的精神没有寄托和归宿,又何尝不是一种流浪。

这多年过去了,我的生活没有什么太多变化,倒是在姨母餐馆打杂的日子时常想起来。不知道阿伟在他作词的路上走了多远,还是一年后回到了家乡。人的财富是他的经历,即使是一段经过时及其困难的路,等有天回想起来不仅不算什么还会成为美好的回忆,人生如此短暂,我们能给自己留多少回忆,又能为自己的梦想付出多少努力。暂时的流浪不怕,只怕一生没有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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