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好朋友,认识快十年。
她叫文应譞,也叫文懿嘉。都不是真名。
自诩为女文青的我们却有个土的掉渣的组合名字:嘻嘻哈哈。
她比我长一岁,我唤她嘻,她叫我哈。
嘻跟我是高中同学,第一次对她有印象是因为她夸我字写得漂亮。(妈呀,从会写字开始就从来没有人夸过我的字漂亮,要真字如其人,那我真是丑得不能看。)我也暗想嘻是不是敷衍我,或是不好意思打击我才故意那么说,但最后还是不要脸的相信了,相信她话出真心。
日头落下又爬起,我跟嘻高三才熟悉起来。高三的生活枯燥又繁重,我那时没什么学业梦,床头的日记本却好高一撂,日记的内容现在看来多是些无病呻吟,嘻都看过,她说我是一个美好的人。
后来高考二人都不如意,嘻去了郊区一所重点复读。
那是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嘻给我打来电话,完毕我也坐在了她复读的学校里。
这一年,心里再没了风花雪月,只想考个好大学。
只有我知道这一年的嘻每天早起排队买早餐从来不会忘了我那份,只有我知道这一年的嘻每天午饭从来只有素菜一点肉末都寻不见,只有我知道这一年嘻的眼睛里有种坚定的东西是我当时没有而且永远也不会有的在熠熠生光。
那时她买了池莉的书送我,她在书的第一页留下一句跟她一样漂亮的字:青山一道同风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一年转瞬,再次高考的我们不得不因为最后分数而分道扬镳。我留在成都读高专,嘻去了湖南上二本。
大学里我跟嘻书信往来了几次。最后一次嘻寄来了她复印的日记一部分,好高一沓,全关乎我。我感动得一塌糊涂,完了,她是不是爱上我了?
后来我一毕业就稀里糊涂结了婚,当了妈妈。嘻毕业去了一家公司,是那种见人就推销按摩器材的那种公司,说实话我一开始是不解的,因为我也去那种类似的公司体验过,就那种每天早上打满鸡血,然后领着东西出门见人就推销清洁油,见人就给人擦皮鞋的工作。
嘻在我心里是个人物,有文凭,有才学,为人真,待人诚。这样一个真善美的姑娘怎会去那样一个推销公司,而且跟她的法学专业八杆子打不着。
果然,她一大家子人都反对,嘻妈妈不时就在家跺脚,好不容易供个大学生却找了个人人都不看好的工作,真没面子。
那段时间嘻痛苦莫名。我只知在她今年生日那天是哭着过完的,原因就是因为这工作。
这姑娘,啥都好,就一点,死犟。家里人拗不过她,也就随她去吧,可我知道她心里比谁都熬煎。
嘻的工作经常出差,全国各地也快跑遍。这让我这个未踏出过川蜀半步的人对此着实艳羡不已。她每到一处,遇到能震撼心灵的人景物,总是会微信发图给我,或是几个小视频,我打开微信,有的轻轻合上,有的反复咏叹,剩下一堆情绪莫名。
我常跟嘻说,请她带上我的眼睛,看遍祖国秀丽山河。嘻也回我,多多总结育儿经婆媳道,以便日后来讨教。
在我心里嘻一直跟别人不一样。她要走她的路我肯定支持她。
有次嘻发来一个链接,我点开看,原来是她跟大学同学四年如一日靠收废品帮助敬老院老人的视频,还上了新闻联播。我看后心里为她竖起了大拇指。她在我心里早就很美了,那时我觉得她的美无人能及。
好的友情应该是不用隔段时间就得约个下午茶联络感情,不用担心会因为忙于生活而淡忘了彼此,也不用节假日刻意寒暄,甚至不用知道彼此在哪儿,只要一想起就会觉得温暖,觉得幸运。
前段时间嘻给我发来几张图片,配字是“北方的村庄”噢,原来她此时在北方。
北方下雪了吗?
记得也是一个深秋的傍晚,嘻对我说过一句很深情但我怎么也记不完全的一句话:渴望在你的世界下一场深雪…
北方没有下雪,因为嘻没有给我发微信。
行文至此处,想念她真是胜过当初想念爱人。家中人经常调侃:你那文慧是不是喜欢你啊?
对啊,她真名叫文慧。喜欢我,我能离婚嫁给她吗?
才不要,那个犟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