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能来看我,我非常的开心。我们吃过午饭,来到了街道上,除了学校附近的古朴街道,我们还去四处逛了下。
当初之所以选择这个学校,也因为这里是橙海竹海故都,历史悠久,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古典庄园,竹工艺非常的出名,奇石也是这里具有的传统文化。这是个文化名城,也属于长江之滨。
文斌非常喜欢这里,惯于沉默的他也变得话多起来,他喜欢这里的青石板,这里的竹根雕刻艺术,古老的庄园……。
我开玩笑说,“文斌,来陪伴我复读吧,你就可以大把时间游历这里的每一寸风景,感受这里的每一种文艺气息。”
两个大男孩,没几小时,就都累趴下了。
“不行,我们得找块地儿停下来,文斌别拍照啦,管管我啊!”
淳有点吃不消了,我们一不小心已经步行了两小时。
于是我们去了下一个目的地,那个很有特色的沙地。沙地实际是江边的一块空地,如同海滩一样填满了黄色的细沙。那是冬季特有的景象。河床干涸,水位退下去,甚至是断了水流。于是一块乐土就出现了。当我们来到江边,连绵起伏的一条奶黄色鱼形河床就展现在我们的视野里,河床上像星星一样点缀着五彩斑斓的帐篷。大大小小,不可计数,还有临时儿童乐园,秋千,沙滩排球……。
距离公路大概有五十米高。公路一直以30度的角度向下延伸到江面,整个江面大约有两百米宽,那里没有通行的桥,唯有渡轮。甭管是人,车,都得用渡轮过江。沿着公路来到了空无的江边,望着那瘦得像一条蛇一样的水流在汩汩的流着。心里不禁悲凉起来。
早在几年前的一个夏季,大概是7月的一个早晨,渡轮被一阵漩涡卷入了江中,不见了踪影。88人下落不明,至今也没有找到尸骨。这是一起特大而极其悲痛的沉船事件,深深地刻在了居住在这里的人们记忆里。
在我入住租赁的小屋差不多一学期之后,我从旁边的邻居那里听来了消息,我目前的房间曾经住过一个高考生,就在高考后几天乘车回家经过渡轮,在那个迷雾重重,波涛汹涌的清晨,随着那一艘渡船和大巴车在十秒之内便消失不见。事发后的紧急救援,下游打捞尸体也没有找到他。一个月后,家人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可此刻,他在何方,无人知晓,家人,朋友们对他的记忆就此停留在了那艘满载人和车的渡船上。
听到如此惊悚的事后,默默回到我的房间,胆战而小心地在每一个角落,每一片墙上搜寻他的印记。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悲哀,想找到关于他的无限多的信息,居然没有了一丝的恐惧。
这个事情同样也没有告诉淳和文斌。很多时候,我想不明白,这个地方到底对我是利还是弊,为何总是跟死亡的人有如此细枝末节的牵连。一个被雷击死,一个被水淹死。每每在入睡前祈求上苍和自己,但愿自己拥有强大的能量,能逢凶化吉,不会步入后尘。也懒得搬家,总也躲不掉,就豁出去了,我喜欢这里的清静,一如离这里不远郊外的一快墓地。
来到这里读书认识了一个男生,他朋友很多,经常逃学去附近殡仪馆旁边的墓地玩扑克牌。于是我也就认识了那块墓地。当我第一次进入那里,感受到的不是死亡,而是一种无限的美丽和安宁。墓地被维护得很好,装扮得非常的翠绿。墓地前方是一大片的山茶花树。寒风索索的季节,远看去仍然是一片墨绿。后来多次独自携带着书来到这里,除了宁静将我包裹,再无别的。当朋友一整天不见我踪影而正紧张时,得知我从墓地归来,居然在那里呆了一整天,一个人,他十分的不安。
淳和文斌看到沙地非常的兴奋,急急地奔了过去,我们来到一个人稍少的帐篷前,点了小吃和啤酒,晒着暖暖的太阳,开始了一下午的畅谈。
淳讲着他的学习和生活还有家庭,尽管很多我都已经知晓,抽屉里大部分的信件是淳的杰作,他还是非常健谈地聊着他觉得有意思的事情。
文斌则是沉默着,他只想旁观这里的人如何游戏,欢笑,然后就是听着淳讲话。
我也不知不觉中开始讲出我的梦想,想考到成都的一所大学去,最好是川大之类的,好让他们羡慕死。然后就可以跟他们一起在那里生活,甚至谈到每周将进行一次聚会,地点可以三个大学轮流转。
太阳西下,淳也该动身返回了。
临行前,淳说:“你要好好的,半年之后你来到了成都,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我微笑着沉默着。
不去想半年后的那天。只想着等我到了成都,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银行卡完璧归赵。 很多时候,我甚至不希望淳能告诉我是什么事情,不希望有那么一天。让我们就这样轻松自在地,做永生的朋友。
冥冥之中,觉得我对淳做不了任何事情。我的路在何方,我将来是个什么样的人,将怎样度过这一生,永远没有规划,没有定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