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鹤川
从那天起,我就再也没去过学校了。
我呆在家里像个废人,吃了睡,睡了吃。
昏天黑夜。
有一天我偶然翻到了一本书,那里面写到主人公在风雨交加的时候路过了一条汹涌的大河。
河水正在涨潮,浪花翻过天际,溅起的水花朝主人公铺天盖地的袭来。
后来,主人公得到了救赎。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样的景色好美,美到惊心动魄。
于是,我就有了一个强烈的愿望,在和主人公同样的情况下去看看河水涨潮。
是的,毕竟我已经是身患癌症的人了,我只想在我死之前去看看这样美好的世界。
以至于在后来的好几天里都梦见了那条大河。我告诉自己,一定要亲自去看看。
最后的最后,我终于等到了这天的到来。
为了防止那个女人坏了我的好事,我把枕头放在了被子下面,装成我蒙头睡觉的样子。
我告诉况然,如果那个女人叫我吃饭就说我不想吃,叫她别来烦我。
况然睁着大眼睛,有些迷茫,但还是一脸认真的答应了。
我看着这个衷心的小仆人 ,笑了。 我从杂物堆里翻出一把很久没用的伞,上面鲜艳的大朵大朵鲜艳的紫花已褪色了许多,我抖了抖什么沉积已久的灰尘,有些呛人。
我把它放到一边,然后翻出几年前买的玩具电筒,,换上了刚从遥控器扒下的电池,又准备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走的时候,我依然写了日记,我打开日记本最中间那页,里面有一张一寸照。
我轻抚照片上稚气未退却故作严肃的男孩,很满足。
不过可惜,因为经常的摩挲,照片有些脱色,等我回来就拿到照相馆修复一下吧。
我把照片贴在唇上,一阵暖意流进胸膛。
于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下午,我离开了。
朝着城郊的那条美丽的大河走去。
于是,我离开了。
2006年,那个女人死了。
2006年的某天,我又遇见了日记本里照片上的那个人。
我故意制造混乱,你终于注意到我。
你问我的名字,我说我叫况野。
我看到你有一瞬间的走神。我想你一定是还记得我。
2007年3月,我过生日,你来了,我笑了。
2008年8月底,我们终于在一起。
2009年3月,生日那天,你住在了我后来租的新房子。
然后,你翻到了我的日记,发现了我的秘密。2009年我们在一起的210天,你开始变得奇怪,你开始疏远我。
2009年7月,你骗我去见了心理医生。
可是,我没病!你们都疯了!你们才是疯子!可是,我很爱你呀,我爱你林奕!
可是,我好恨你,我恨你当初背叛了我!
我要报复,我恨所有的人,我恨这个丑陋肮脏的世界!
-------------------------------------------------------------------“日记本后面全是签字笔胡乱的涂鸦,乱七八糟,但能从笔划的图案感觉到主人的情绪波动很大。
但是,日记本前部分和后部分的字迹明显是两个人写的。
”我靠在躺椅上,林奕抱着我,他的眼泪滑进我的颈窝,有些冰凉。
旁边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对林奕分析着什么。
林奕在我耳边轻声说到:“你不是况野,你是况然。”
他好奇怪,他为什么要叫我弟弟的名字。头突然好痛,要炸开了!
你们好烦,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我觉得心很慌,只想躲进自己的被窝里藏起来。
头要裂开了一般,神经抽搐着准备伴随着脑浆迸出。你们都别烦我!
2010年2月,林奕又带我来到那个穿白衣服的女人那里。
那个女人叫我:“况然。”但我说过了,不要叫错我的名字!我叫况野!况野!我躺在椅子上,听她说着什么。
我好像要睡着了。
风雨交加的夜晚,我看见况然很害怕地蹲在角落,发抖。
那个女人像疯了一样,砸着屋子里的东西。
女人大喊着:“况野!况野!”我在这啊,我在这里啊,你为什么看不见呢,我想去抱住她,可我什么也做不到。
女人扑倒在况然的身上,不停摇晃着他孱弱的身子,细长的指甲在况然的小脸上留下抓痕。
况然还在发抖,他不敢哭,他很怕,恐惧将他包围。
女人对着他大叫:“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啊,好混乱!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
然后是白色,许多许多白色的东西在天上飞。
女人哭的很痛苦,她的手上抱着一个相框,上面的人很熟悉。
他是谁?头好痛!我又猛的睁开眼,周围有许多气泡在上浮,好像是在河里,我忽然觉得自己喘不上气来,快要窒息了,于是我拼命地往上游,刚好看见一块“浮木”伸手抓住。
“呼——”终于吸到了新鲜空气。
黑压压的一片,雷鸣声响,豆大的雨打在我的脸上,竟有些痛。
我的视线朝手中的那块“浮木”看去,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又是那张脸!
林奕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心也揪成了一团:“姚医生,要不然今天就先算了吧。”
“如果今天算了,明天还是会这样,如果不挺过这关,他的心结就不会打开,难道你要他永远生活在阴影里自欺欺人吗?”
林奕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握着他的手。
许久,在看到他的情绪稳定后,姚医生停止了催眠。他醒了,目光呆滞。
林奕替他擦了擦额上冒出的冷汗。
他猛的抱住林奕:“我想回家。”看着这样的他,林奕有着说不出的心疼。
回到家后,他又钻进了被子里。奇怪的记忆再一次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