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角戏

“刚好熟了,吃吧。”对面的人说。

她看着他的大背头和印着玫瑰花的T恤,突然怎么都没法和那个少年联系在一起了,刚刚接到他电话时心里小小的涟漪也好像渐渐恢复平静。

高中毕业之后,上大学以来,也不是很久没见吧。好像这不是他第一次梳大背头出来,这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他穿印花T恤,怎么感觉怪怪的呢?

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来着,好像是上学期吧?对呀,和他还有其他几个朋友一起去了游乐园玩。手机里,还有一起的自拍照,也就过了四五个月吧?怎么感觉像过了很多年呢?

不知道他今天宣讲会后的面试怎么样?前段时间有没有收获offer?


“愣什么呢?还不快吃。”

她赶紧埋头吃了起来,脑海里却浮现起那个夏天。

像所有的青春小说里一样,她坐在他前面。

体育课之后的数学课,整个课室被热气笼罩。他常常忘记带纸,他就会戳她的后背,向她要纸擦汗。她则总是轻轻地啧一声表示不耐烦,然后不回头直接往后扔去一包纸巾。脸上还不忘带一些嫌弃,可弯弯的眼睛却出卖了自己。抬头看黑板上那原本面目可憎的圆锥曲线,好像构成一个笑脸。


“今天来你们学校宣讲会面试的太多人了,说之后再通知面试。”

她记得,他是狮子座,爱面子。而她也一样,有傲气。上学时她就不喜欢去问别人问题,她更愿意自己钻研解决。

可她记得,那个傍晚的自习课,她被一道物理电磁题折磨了半节课,最后终于决定转身问他。

他用纤长的手指顺着题目读题,又在草稿纸上画图,轻声地讲解。那轻柔的语气,这辈子她应该都不会忘记。他抬头问她,有没有听懂。她也抬头,恰巧头顶聒噪的风扇吹过来,吹动他细软的头发,撩拨了她的心。


“你说我去哪工作?全国各地都可以啊,还年轻总要拼一拼。”

她想起,那年走出考场的时候,她没有看见他。

是啊,她知道他有喜欢的人,她知道他喜欢的人就在隔壁学校,她不用想,都知道他去哪儿了。可是这一切,与她无关。

后来,她听说那天他表白失败从学校走回家走了两个多小时。再后来,她知道他喜欢的人去了一个会下雪的地方读书,但她不知道他有没有放不下那个人。可是这些,她知不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高考后出分数,他竟然比她还少了三分。她隐隐有些期待,或许可以去同一个学校?小说来自生活,可生活从来不像小说。那时她就想,她和他是个俗套又普通的故事。可她又想笑自己,这算什么故事,没有开始,没有波折起伏,甚至不会有结局。

她不是个勇敢的人,看不到希望,就宁愿不要白费力气,虚掷感情。而大概,这就是为什么畅销书里多是皆大欢喜的结局,生活里得不到的、无疾而终的,都希望在故事里得到温暖和完满。


“那我回去啦,拜拜!”

她目送他走进地铁站消失不见,转身走进学校。

她想起该买好明天的早餐。走进了一家便利店。店里,张敬轩的歌声在轻吟,“我没有为你伤春悲秋不配有憾事,你没有共我踏过万里不够剧情延续故事……”


对她来说,刚刚想起的从前只是遥远过去,生活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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