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初二时候我转了班,那是一个寄宿式的实验班,说是实验班就是学费高,设备先进,伙食不错,小班教学,其实多花点钱都能进,就看家长重不重视念书。这个班的班主任年轻有为,没有编制但受校长赏识,是带实验班的不二之选,他课讲的好,带班很有一套,学生学习成绩整体都很不错。花点钱提高成绩,打好基础,将来考个好高中,提高上大学的几率,这是值得的,我父亲就是这样想的,虽然我初一时候在班里成绩也不错,三四名那样,但是在年级里也只能排个三十名左右,前二十名的席位几乎被这个班的学生长期占领,而这个中学能考上好的高中的学生每年最多也没有十个。虽然小伙伴们觉得我是班级里令人羡慕的好学生,但我父亲不以为然,觉得我不过是小鱼缸里的略大的一条鱼,扔到池塘里就会不显眼,更不用说放到江河湖海里去了。
初一有一次考试,我数学考了五十八分,算上语文,我总分依然排班级第三名,那次数学题目较难,第一名也只有六十一分,但是我还是很担心,因为父亲对我要求严格,每一次成绩他都会过问,再说我也从来没考过不及格,这次还不知道怎么交代呢。放学一起回家的小伙伴问我考了第三名为什么还不兴奋,要是他们早就挥舞着试卷跑回家给爸妈报喜了,我从小心思重,常常是有心事也不说,只是表示没什么就给搪塞过去。别说报喜了,我都不敢回家太早,若无其事的跟着小伙伴到他们家附近一起逗留到傍晚,天快黑了不得已才回家。
回到家,发现父亲不在,只有母亲在做着晚饭。较之于父亲,母亲不会主动过问我每一次成绩,只有父亲过问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在旁边听着,父亲觉得不错的时候她也觉得欣慰和高兴,父亲不满意的时候她就会变得忧愁。因此,我忧心忡忡,只等着父亲的出现。我裹着床单蜷缩我的小床上,我觉得累,其实是害怕和不安。天色晚了,父亲终究是回来了,像是从黑暗里走出来的。他知道我下午去领成绩,所以晚上回来一定是要过问的。他在我小床边的高凳上坐下,然后问起我来,我披着床单坐起来,从身边的书包里拿出试卷递给他,当他看到数学卷头上鲜亮的五十八分,一下子怒了起来,不由分说,一拳打在我身上。
父亲是很严厉,但是几乎没有对我动过手,之前还有两次有挨揍,一次是过年,我大概八九岁,大家在打纸牌,我刚学会,人够了,我没玩上,竟然任性的一把把桌上的纸牌胡乱了一地,谁也别想玩,还哭闹了起来,父亲哄我一起去玩别的,我不干,依旧无理取闹,父亲火了,顺手抄起了立在门后的笤帚疙瘩朝我屁股挥了过来。另外一次是我写家庭作业,大概是抄一页纸的语文生词,我心存应付,只顾着早点抄完,眼看只剩下最后一行就要完成了,父亲来我旁边取东西,看到我写的跟虫子爬似的作业,大发雷霆,一把抓过去撕个粉碎,并要我重写之后给他检查。
那次作业不光是被父亲撕了重写,背上还受了他一大巴掌。关于几次挨揍,我印象很深刻,那次挨了一拳之后,到了我要读初二,在经济条件不是很好的情况下,父亲不惜花费数倍于普通班的学费把我送进实验班,像是把我从鱼缸里捞出来,又把我放进了池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