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庆的三个夜晚

第一夜

“重庆果然就像传说中那样,是一个谜一般的城市。”苏小在雨夜到达重庆,坐在从新建的重庆西站前往失市区的出租车上,脑海里只有这样一个想法。出租车上的司机操着一口浓重川味的普通话说:“第一次来重庆吧,你们算是见识了重庆最奇葩的存在了,重庆西站,一个反人类的建筑······”“为什么啊?”苏小身旁的安东接着司机的茬,“你要去重庆西站送人啊,那是只能进不能出,想出去你得先买票进站然后出站在退票,你们能想象这个车站有几个网约车接客口吗,我之前专门来里面转了半个小时才搞清楚,网上有人说这个站就是成都的承建人来搞重庆的······”苏小没办法专心听司机师傅和安东的交谈,偶尔笑笑,看着车窗外的雨,内心平静的能感受到雨的声音。

  苏小失恋了,两个月前,十分突然,就像南昌的天气,前一天28度第二天3度,没有预兆,经历的人没有一个能不生病。苏小努力挣扎了很久,始终觉得走不出,于是拉上了最了解自己的人,安东,来了一场失恋治愈旅行。城市很好决定,苏小在成都工作,安东在北京等待6月份出国读研,一切都已办妥,不管去哪里都可以,于是,重庆成了一个最好的选择,距离近且有趣,夜景美且好吃。时间很好决定,安东依了苏小的休息时间,最终两人讨论定下了这次旅程。

  苏小和安东认识了6年了,2012年全世界都在讨论世界末日的一年,两人结束了高中生活,离开了各自的家乡,一南一北的两个人走进了相同的大学,开始熟悉,成为好友,终日相互嫌弃,却也始终在对方不远不近的位置照顾着彼此,大学里所有周围的人都在开着他们的玩笑,询问着为何两个人不在一起,每次苏小都会说:“你们懂什么叫男女之间的纯友谊了吗,这就是。”并且一定会配上最骄傲的眼神,安东每次看到这样的苏小就会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我们明天去哪里?”安东看着眼前略显疲惫的苏小问她,苏小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啊,跟你出来我就是来当白痴的,你决定吧。”安东站着理了理思路,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默默掏出了烟,苏小伸手拿了一根,安东疑问的看着她,“我开始抽烟了,打火机。”苏小答的平淡,拿过安东手里的打火机熟练的点起了烟,灯光有些暗,看着忽明忽暗的烟头,安东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到从前苏小最讨厌的就是他在她面前抽烟,他到这刻才意识到那段感情对苏小的影响有多深重,让这个自己原本如此熟悉的人开始陌生。

第二夜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背着相机出了门,苏小的微单被安东吐槽了一路,安东是摄影控,研究设备,构图,后期,苏小是伪摄影控,喜欢滤镜,美景和自己,苏小定义摄影是为了记录生活,安东定义摄影是艺术。在渣滓洞的出口,苏小看到了一只熟睡白色猫咪,苏小悄悄的走上前去摸小猫,没想到猫咪睡的非常享受,一点都不受干扰,于是她便开始得寸进尺,捏猫的耳朵,疯狂撸猫,安东看着捣蛋的苏小,拿起相机拍了下来。从渣滓洞往白公馆的方向走是一段山路,越走,风景就会越好,整个城市的风景会清晰的映秀在眼里,昨夜的大雨也将山间的树木洗刷的翠绿,苏小一边看一边意识到,自己原来一直没发现,冬天已经过去,春天已经来临。

  对历史本身就没有太多兴趣的两个人匆匆结束了之前行程,来到了磁器口。“磁器口于重庆就是宽窄巷子于成都啊。””还有南南锣鼓巷于北京。”安东熟练接起了苏小的话,那么多年就好像一种默契一样,安东总是能猜到苏小想说什么,苏小也总是能理解安东的点。磁器口是一个充满特色的地方,刚一进去就能闻到一股很浓烈的辣椒味,走不到10步就会有一家买火锅底料的店,店里的大锅里熬着红彤彤的辣椒油,让人看上去就直流口。每隔几家店铺就会有一家卖麻花的店,每一家都会标着自己是老字号,苏小吐槽道:“感觉就像天津大麻花店占领了重庆。”“天津那是十八街!”安东特别认真的纠正她的吐槽。

  慢慢的逛着,天也开始黑了下来,两个人跑到千厮门大桥看夜景。重庆有一个称号叫作“小香港”,原因就是因为夜景极美,这一点两个人站在千厮门大桥了有了深深的体会,洪崖洞的灯光错落有致,嘉陵江水静静流淌。桥上人很多,情侣,友人,苏小看着眼前绚丽的夜景心里也开始越发难过,她开始想起去年夏天她和前男友在每天晚饭后手拉着手慢慢走过北京胡同的场景,长长的胡同看上去就像没有尽头,她曾经很认真的以为两个人会一直这么走下去。苏小没有发现,自己在看着夜景走神,身旁的安东却在看着自己。

  安东这次来重庆其实有两个目的,第一,他想和苏小来一次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旅行,第二,他想和苏小告白。其实他一直喜欢苏小,虽然不是一开始,但是和苏小在一起总是会让他觉得很舒服,不用刻意伪装自己,最近莫文蔚的一首歌很流行,那一句句慢慢喜欢你完美的写出了他的心情,他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虽然他知道自己马上要离开中国了,无法给予苏小想要的生活,并且苏小的心里还全是之前那个人,但他还是想把自己想说的话告诉她,即使他都可以猜到结果。

  夜越来越深,千厮门大桥上的人渐渐散去,凌晨1点,大桥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洪崖洞的灯光夜已经暗下来,桥上风越来越大,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站着,谁也没有提起离开这件事。突然,苏小对着嘉陵江大喊:“我会好起来的!程玮你这个混蛋,我会忘记你的!”喊完得意洋洋的看着安东,安东无奈的看着眼前自己喜欢的这个姑娘,摸了摸她的脑袋说:“走吧,太冷了,我们去吃火锅。”

  两个人都没想到凌晨两点的火锅店人还那么多,安东感慨:“我要好好珍惜在中国凌晨两点还能吃火锅的时光,等我去美国我可不敢那么晚还在外面闲逛。”苏小嘲笑他说:“等着我大晚上去外面浪的时候给你发视频。”“你是不是傻,你这里如果是晚上的话我那么是早上!”苏小假装委屈的瘪了瘪嘴。火锅很快就上来了,火辣辣的红油锅底,又香又辣又麻,苏小被辣的就地求饶,安东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一边吐槽她身为一个南方人不能吃辣,一边吃的不亦说乎。苏小吃了几口选择放弃,拿起了桌上的烟和火机,点了一根,然后开始一口酒一口烟。窗外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无比落寞。安东抬头看了一眼没说话,夹起锅里的牛肉放在油碟里随便蘸了两下,囫囵吞下。

第三夜

  半夜才回短租屋的两个人将早上的时间全浪费在了睡眠这件事情上,中午醒来后两人也没有任何出门的打算,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了两部电影。电影播放间隙,苏小转过头看安东,脑海里突然有了一种这就是理想的情侣生活的想法,只是这个想法没出现多久就被她和程玮一起看电影的回忆冲淡。

  太阳终于落山,窗外城市的灯光开始星星点点的亮起,两个人准备出门,好像把夜过成了白昼,他们准备去解放碑和长江索道,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想到,这会是他们最后的夜晚。

  李子坝轻轨站真的是要爬上一层又一层楼梯的,过了安检,苏小抬头看了墙上的时钟,19点50分,“我们真的是两个夜猫子啊。”安东没有说话,他在想,自己何时将内心话说出是最合适的时机。

  逛了大概4个小时,苏小又冷又饿,为了美她穿了夏天的裙子,重庆的夜晚还没有暖和到可以这样穿着,安东说自己搜到了一家不错饭店,强烈推荐它家的酒。两个人准备去觅食,没想到到达那里时,那家小酒馆马上就要打烊,只允许外带,两人5分钟决定了菜单,饭店的速度也很快,20分钟不到,装好点的菜和6瓶酒两人坐上了回去的出租车。

  回到小屋两个人立刻换上睡衣,打开电视点开了苏小想看到《西雅图夜未眠》,安东开始劝苏小喝酒,他打算在苏小喝的微醺时跟她告白,他希望苏小可以在半梦半醒下答应他。苏小其实也很想喝酒,她希望让酒精麻痹自己,她想给程玮发消息,她想让他回来,她想告诉他她还爱他,她希望酒精可以让她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压下去。

  果然不负两个人的期望,苏小喝多了,开始说胡话,慢悠悠的从沙发上站起身,歪歪扭扭的走到了床边,倒在上面开始嚎啕大哭,安东默默的从身后抱住了她,开始不住的叹气,他感受到苏小哭泣时身体的抖动,他忽然想起了在苏小和程玮确定关系的前一天,他和苏小两人准备去商场过平安夜,坐在出租车上苏小拿着手机特别开心的和他说:“我可能要恋爱了。”他现在的心情和那时的心情一样的复杂。

  安东抱着苏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小突然停住了,转过身,借着电视的光,扯着安东的衣领,亲了上去,一开始只是轻轻的嘴唇的触碰,慢慢的苏小开始深深的吻了上去,她感受到了安东的回应,但慢慢的安东停下了,苏小放开他,认真的和他说:“我们睡吧。”然后重新吻了上去,安东没有再回应,苏小重新停下。

  “我怕你后悔。”安东认真的对苏小说。

  “你就是那么怂,才会之前所有的恋爱都不成功。”

  “我怕你后悔。”

  “你管我后不后悔,你就是怂。”

  “我喜欢你,我不是怂。”

  “你不要开玩笑。”

  “我没有,我可以代替他,我会照顾好你,我会让你忘记他。”

  “你马上要去美国了,你怎么帮我忘记他。”

  “我还会回来的,你要相信我,我最了解你,我知道怎么做。”

  “你知道怎么做就不应该这么对我,我以后是要回家的,你以后会为了我去我的家乡吗。”

  “你不是喜欢北京吗,你过来啊,等我回来我不去上海了,你喜欢北京我就和你一起待在北京,这样还不行吗?”

  “不行,你代替不了他。”

  “我承认他更优秀,但是他不爱你啊。我爱你啊。”

  “什么你都比不了,我们不要吵了,到此为止,我们都早点睡吧。”

  “我不想早睡,我要和你说清楚。”

  “我们明早说,明天不是还有一天时间吗?我真的累了,好吗?”

  “好吧。”安东看着躺在床上憔悴的苏小,他妥协了,他想可能自己太冲动,也应该冷静一下。安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收拾后睡下。他没到的是这是他见到的苏小最后的样子。

  第二天早上8点,安东醒来,看到苏小的房间门开着,空无一人,是的,苏小走了,具体时间不知道,什么都没留下,安东的微信被她拉黑了,手机关机了。安东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其实苏小也何尝不是这样,她没有想到自己和安东会是这样的结局,她没想到自己的草率会带来这样的结局,她不知道安东其实一早就喜欢她,她没想伤害他,但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就这样一个人坐在清晨的重庆西站的候车大厅,等候着列车带她离开。

(写了很久终于写完,重庆给了我发生故事的可能,最终我写下这个故事,故事纯属虚构,生活中没有苏小,没有安东,没有程玮。结局很快,因为我已经写不下去了。希望喜欢,当然这个故事太烂也不值得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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