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M和小科员

KAI是一名产品经理,我是一名小科员。

决定考公务员,是大三做的决定,与KAI无关。一方面,父母都是工薪阶层,从小没有发财梦;另一方面,实在是对自己的专业无爱,于是母后说:“既然找不到想做的工作,你就去考公务员吧。”

母后眼睛算是厉,我果然是公考的那块料,虽然文章写不好,但是那点数学和逻辑的底子应付起来绰绰有余了。上到国家神秘部门,下到街道办事处,都是一考一个准。后来考虑到自己一板一眼的性格和要与KAI长相厮守的心愿,放弃了那个可能外驻的部门和回老家的机会,选择了上海政法线的这份工作。等到我尘埃落定,KAI这个面霸也拿到了北京一个旅游网站的offer,我们的术业专攻八九不离十了。

来到重点了,职业领域的差异会带来矛盾吗?那是当然的。我觉得可能是不同性格的人群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人以群分之后,各自的特点不断加强牢固以致于渐行渐远。

去年父母搬家住了新房,今年他们帮我购置了一套单身公寓,小日子滋润无忧。身边同事也大多名校毕业、家境殷实。要想这年头外卖小哥赚得都比我们多,亏得家里没有后顾之忧,大家才能踏踏实实地做一名小科员。但是从小衣食不缺的生活方式还没转过弯来,工作之余轮流请客吃饭,互送精美礼物,计划出游购物,这些物质生活的小调调是精益求精。我不再跟他人AA吃饭,进电梯自动站到按钮旁问“您去几楼”,逢人便公式化微笑露齿八颗(全是上面的牙因为我龅牙)。

因为这些社交习惯的差别,我和KAI吵过很多架。有一次导火线是他叫自己的上级XX姐,而我都是称呼同事XXX老师的。吵架的理由还有无法推拒的饭局、份子钱、回礼等等。现在回想起来,有一些固然是草木皆兵乱吃醋,更多的是人在局中,有些拒绝我说不出口,又觉得KAI置身事外说得都太简单。

还发现一件有趣又无奈的事就是,身边的女同事们似乎话题很集中:打扮、购物、就医。“你今天穿的这衣服\发型\鞋子我好喜欢啊,好看的好看的。”“我朋友帮我在加拿大买的那个羽绒服,能在零下20度的环境穿呢。”“你这个病要去XX医院看的,这个指标要重视的,他们医院的检测很专业的……”必须表示,这个环境让人感到寂寞,你们在说什么啊好无聊啊是人话吗,怎么谁的衣服都说好看这位大妈的衣服哪里好看了。听我吐槽多了,KAI对我的工作环境更是恨之入骨。

幸而我没有加官进爵的心也无求于人,学会了“只”工作——领导不会去贴,功劳不会去争,最重要的是,饭局会厚着脸皮拒绝。本来就不热衷于社交的我,白天对几十位同事点头微笑,话出口前都斟酌再三殚精竭虑,于是下班后必须杜绝一切与同事接触的机会。我称之为“社交独居间歇症”,应付的对象太多,晚上我得一个人静一静,就算是KAI来搭讪也可能碰一鼻子灰。

再说KAI那边吧。看过很多北漂一族写的“北京印象类”文章,其中不约而同地说到这是一座非常“拼”的城市。那里,网络产业、移动产业在蓬勃发展,不知道是不是网络开放性和平等性影响,很多世俗世界里的东西在他周围隐形了。在那里,他不用拼爹,有的只是奋斗,而且世界会回应他的作为。入行之后他就像岸上的鱼回到水里,大展拳脚,积极看书,意志力超群,让万年学渣的我自愧不如。

说到工作时,他有时候是烦躁的,有时候是沉思的,有时候是开怀的。不管顺利不顺利,专注工作状态的Kai无疑是充满魅力的,在我眼里,他闯荡世界的背影都发着光。但他付出了很大的精力投入,每天大约工作15个小时。我去上班的时候他还在睡,我午睡的时候他在吃午饭,他吃晚饭的时候我在饭后逛街,他下班的时候我洗漱完已经上床,回到家的他还是要接着工作。我们的作息常常不能吻合,一度缺少交流,还好挺过了那段过渡期。

他喜欢一些带给他启发的领路人,常常会向我提起,那些人的工作动向、感情动向、生育动向。我总是不能作出热情回应,因为那些人于我而言并不是业界传奇,只是文本中的虚拟人物而已,而且霸占了我爱人的注意力。渐渐地,我见到了其中几位本人,关于他们的讯息都变得鲜活生动起来,我才慢慢真心去聆听这些八卦。

KAI的行业付出与回报成正比,他的薪酬爬得很快,如今他已经挣我两倍多的工资了。不过苦于房租、研究生学费、来上海看我的往返路费等等因素,也没能攒下很多钱来,残念。我并没有拿家里的补贴,目测未来五年也不会涨工资,不过单位承包早午饭,也没有房租的负担,就算每顿晚饭花费都在人均50以上,居然也能攒下钱来,他对此很是挫败。

小科员和小产品都摸索到了工作和生活间的平衡,找到了两人平行世界的折中点。某个时刻,他站在SOHO顶楼吹风,对这个世界徐徐图之,然后顺便拍两张帯逼格的全景照发朋友圈;我在一千多公里之外鄙视地看着那张照片,接着吃我的面,不告诉他这一碗上好的面要八十块钱。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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