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这里,站在这幅陈旧古老的宗谱面前,从上而下的望着这如金字塔般逐一展开、层层递进的名字。他们是死去的先人,你与他们“素未谋面”、“萍水相逢”,你不知晓他们的人生就像他们不会知晓你的一样,你傻愣愣的站在这里,一层一层的往下看,你仿佛看到了历史,读懂了人生,莫名其妙的就找到了所谓的归属感。

  清明雨淅淅,走二三步,你又站在这里,站在这间老宅面前,如果时光倒流,激荡你记忆深处的记忆,也许你会记起自己的第一声啼哭从这屋传来,给门外等待了许久的人们带来久旱逢甘霖般的喜悦。你会记起自己在这里蹒跚的走到眉眼慈笑的人儿面前,他把你一把抱起,高举在头顶轻轻地旋转,你在笑,他也在笑,然后你走了,他也走了。

  站在老宅前的静想并不被给予多长时间,你很快就被人叫醒迈着沉重的脚步前往下一个地点,仿佛每一个人都不情愿似的,每走一步,每离那个地方近一点,心里的痛便多一分。终于,人的脚不听使唤的把身体带到这里,明明应该是明媚的春天,一片新生绿丛里阴风阵阵;明明应该是朦胧的春雨,却雨湿大地让路泥泞不堪;明明是同一个地点,你再也没有往年来时的那么轻松自在。以前常常陪伴而来的那个人现在却已经躺在了这里,悄无声息。你站在这里,站在你那眉眼慈孝的人儿的新居面前,你没有哭,更没有说话,你蹲下,拿出畏寒而插在裤兜许久的手,抖开那一堆堆明黄的纸,将他们倾入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烈火带来的热气并没有驱走你内心的寒冷,你看着那些纸从明黄、染红到一堆焦黑,你还是没有哭,更没有说话,此时的你变得封建不堪,你多么希望牛鬼蛇神真的存在,这样他便是没走,或者他已在天堂,过上上半辈子没过过的安生日子。无论怎样,结果只能是二者之一,旁的,活着的人再也不能接受。

  你走了许久,思考了许久,在内心哭泣了许久,终于还是到了离别的时刻。以往,逢此时,你总会对着宅里的人轻轻地说一声再见,而现在,再抬头,冰冷的铁索阻隔你与它之间的亲近,这里再也没有那些你熟悉的声音,寂静的大宅没有一点儿生气。你望着这天,这宅,这园,这四周,你明白这世界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失去而发生任何改变,唯一会有改变的是那些活着的人,比如你,从此以后,你的心里便多了一个地方,让你在此日日哭泣。而此刻,你的心就仿佛是这清明的天气,冷而寒。汽车的鸣笛声意味着出发了,你在后视镜上没有看到一贯的人,你摇下车窗向后探去,没有。此时,清明的雨水混着眼泪流下,悄无声息地撒在这片生你养你的土地,在你亲人身旁,落叶归根之处。

落叶归根,家在这,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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