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江湖

齐帆齐微课

车站对我来讲有种特殊的情感,既依之恋之又唾之忧之。常常感觉车站就像江湖,有爱、有恨、有合、有离。

(车站)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得票)几人回。大学时代,每每假期,便与同学结伴而行,提着小板凳混迹于售票口排队购票,售票厅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无论怎么早总有人更早,加之“黄牛”操盘,人多票少,排不到前十名,基本买不到票。

于是我们会在凌晨两点钟行动,稍微晚一晚都会空手而归,最终导致一次买票多次排队。没办法,那时亦没有互联网购票业务,只能“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这就是我们,只要能买到票,可以接连几天“死磕”,而别人就不一样了,年纪大的或身体稍差的,有的放弃了,有的去找“黄牛”,有的干脆更改行程日期。

这时,能买到车票总有种偌大的自豪感,因为它已经不是票了,它是毅力、体力和耐力的无上勋章了。尤其买到票后瞥见那些羡慕的小眼神儿,真有一种英雄气概,那拿着票离开车站的身影瞬间变得无比高大。

多少人拿到了票以为拿到了“倚天剑”,欣喜若狂,以为稳胜江湖,可偏偏有人失算于大势,在上车时被人流中的“洪荒之力”挤出车外,一个大男人就这样流下了眼泪,买到了票又能怎样,或恨或委屈或无奈,而后只能“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了。

有了失败者的经验,我们会提前两个小时来到候车厅提前排队,挎着包拎着行囊,紧紧握着这把利器(车票),仗剑天涯。

候车厅的环境格外粗粝,除了人群中鼓噪出的烟味和汗臭味,还有厕所里冒出的酸臭味,在风扇的吹动下硬生生地从WC冲向人群。而这些似乎没有人放在心上,放在心上的是不锈钢围栏里的木门检票口,弹丸之地却是神兽们冲向另一方的过往。

检票口一开,万马奔腾,人流如洪,戴礼帽的、穿西装的、躬着背的、戴眼镜的全然顾不得自身形象,崩着脸,咬着唇,一一紧贴前者的脚步,那紧贴程度估计下场大雨,地面也都是干的。

疾步如飞近乎飞檐走壁,犊大的行囊提之若鸿毛,个个武艺高强。车厢里如同藏了宝,旅客如同早市抢菜的大爷大妈,万马奔腾,气势如虹。吵骂声、催赶声、分辩声、劝阻声、举行李的道谢声、对号入座的质问声……一切声都在火车的汽笛声中收拢了气势,局面慢慢得到了控制,一切归于平静。

真正的漫长之旅从平静开始,伴着铁轮的踏轨声,心情也变得格外踏实。

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漫长的旅途,狭小的车厢,爆满的人群,时不时硬性穿插小餐车,吆喝着“啤酒、饮料、矿泉水”,硬生生地在人群中扒开一道缝,拉锯穿插。

又窄又硬的长条椅盖上了布套,盘子大的小桌台只够泡面,暂时缓缓劲还可以,长久舒服确是妄想,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可歌可泣的是那些没有座票的同胞,像十八罗汉:举手搭架,抱包依背、孤身合眼、蹲身休憩,更有甚者,在座位下铺上纸壳躺在地面上,脑袋和肚瓜暴露在旅客脚下,任他风吹浪打,我自安然入梦。

如此拥挤,但别有温情,有的母亲让孩子躺在座位上,盖上衣服甜甜入睡,自己头倚着座顶,身体倾斜,牢牢地护着手心里的宝。满是倦意的男孩,将座椅让给女友,贴心地依偎她身旁,自己将身体做为靠背,让自己爱的人得到真情的呵护。

贫者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座是买给自己的,也是买给别人的,看到座旁站立的“苦行僧”,我也一定会邀请与之轮流休息。人在江湖,必有悲者情怀。

油油的头,倦倦的脸,一路下来,如同经历数年光景,催得人憔悴而苍老。

出站了,站口围着密密层层的人群,更多的是拉客住店的主户和出租车司机,他们如狼似虎地盯着旅客,紧紧追问,吓得我们如被屠宰的羔羊,不敢对视一眼,便逃命似的溜之大吉。

学生的侠肝义胆是稚嫩的,但道义慈悲是纯粹的,我不知道在车站给了多少施舍,他们有的手足全无划着木板车,有的跪在地上凑路费,有的拿着小产品完成实习任务,有的看着我一直在笑……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一番好意换来的是薄情的欺骗。

忘不了站里站外的贴条,枪支牌技、信用卡电话号,忘不了站前站后的A4纸广告,富婆求孕、美女补药。毕业时,我们即将步入社会,恩师授我八字箴言~不赚便宜,不凑热闹。

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回望起车站的过往,也忆起了许多是是非非,进过央企,开过服装店,卖过炉灶也发过传单,期间拼搏过,失败过,幸福过,流泪过,帮助过别人,也受过别人的欺骗……像恋人一样爱过自己的坚持,也像仇人一样恨过自己对梦想的背叛。不管怎样,灵魂深处一直埋藏着那个梦想的车票,我决心将它紧紧攥在手心,哪怕两腿瑟瑟发抖,也要坚持将它走完。

有梦的人是孤独的。

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俱往矣,引梦入怀,踏马流星,续写侠骨柔肠。

齐帆齐28天写作训练营(10)篇185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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