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 杨小小 & 剪刀
［杨小小］
朋友圈被各种有关的高考的信息霸屏。
虽然朋友圈里没有一个是要参加高考的，但似乎每个人都在关心这件曾经属于过自己的事。
虽然大家都知道一切再也与自己没有关系，但大家还是那么固执。
貌似一谈及这个问题，不管是大一的学弟学妹还是大四的毕业狗，立即就成为对了暗号的同类人，每个人都会有话说。
“你当时考的全国卷还是地方卷？”
“我tm理综选择题白错了xx道……”
“我本来可以去xxx市读xxx大学的。”
“考完我们就去网吧包夜了……”
“那个时候是真的好啊……”
……
下午收到我妈的微信，问我有没有去慰问高考完的表弟。
才反应过来，又一年的高考已经过去了。
想起高考那年出成绩那天晚上，一群人紧张兮兮地跑到阳台上查成绩，查完一夜没睡，一直等到第二天日出，就像在等待什么东西降临。
第二天吃过午饭，大家就散了。
现在想来，那一次，我和许多人都是最后一次见面。
也许以后也不会再见面。
大家都有了与对方没有交集的生活，也不会因为这种生活里突然的一个小小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去花很多成本去与对方见一面。
况且就算见了面，大家也没有太多的话要说，除了寒暄几句日常琐事，剩下的也就是一些共同的记忆碎片而已。
而这样的感情安慰，只要发一个朋友圈就能解决了。
这样说来，那句“高考过后，再也回不去”的意思大概就是再也没有那样条件会让一切照常。
［剪刀］
“我以为自己就要完蛋了”
高考百日誓师的那天正好是模考出成绩的日子。在操场雄心壮志地吼完之后我就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模考的目的在于提升我们对高考的自信心，题目简单到飞起，数学满分一百五，我七十六。我只觉得脚底打滑两眼发黑。办公室的饮水机的咕噜噜地响，教数学的老头头的声音变成了一只瞎眼的蚊子，在我耳朵边撞但怎么也进不去。
在即将要厥过去的前几秒，我颤巍巍地伸出了双手准备接过卷子，却听到老头头大大地“咦”了一声。
“你先回去吧，你最后一面的三道大题我好像忘记改了。”
“我遇到了一个还不错的老男人”
晚自习下晚了打不到车回家，他会开着充斥着烟味和脚臭的桑塔纳载你回市中心，月考班均分排名倒退，他会拿着成绩单喊一堆人进办公室分析敌情净化心灵几个小时尿也不撒，班上的乖乖女不小心被隔壁的二流子泡到了手，他气急败坏差点直接从窗户翻进隔壁教室，早自习他在教室门口蹲点，迟到一个削一个，还凶巴巴地命令他们边罚站边吃早餐。
高考结束后我看见他站在警戒线外弓着脖子抵抗着太阳的暴晒，本来就丑的脸拧巴成更丑的样子。我路过他的时候他最后一次伸手摸了摸我的油头，说，快回家吧。
我们又一起放了学。
但这次我走了，他还在那。
“我们走得很安静”
在我们上一届的高考前夕，校长亲自为他们主持了喊楼活动。
我们这群高一高二的萝卜头在楼下虔诚地仰着头，看着高三的大萝卜头在楼上边尖叫边飞洒折磨了他们三年的方形怪物。
漫天都是狂舞的课本试卷练习册，有用的没用的说不要就不要了。有人趁机扔下了课桌里隔夜的垃圾，酸臭变形的校服，黄黄的玛丽苏小杂志，还有告白失败的情书。画面极其壮观，清洁工全体崩溃，场面几近失控。
终于熬到了我们毕业，离校前一天，正在清扫走廊的六班的那个少年秃顶的劳委斗胆往楼下扔了一把撕碎的英语试卷，然后在我们兴奋地撕完书去效仿之前，他就被教导主任连人带扫帚拖进了办公室。
“别问我考试啦我什么都不记得啦”
我拿我右脚最好看的倒数第二个趾头发誓，我是真的上过高考考场的。
但是关于考场上的记忆，我真的一片空白。
还有就是像是题目很难啊我很紧张啊心脏很噗通啊之类的屁话我真的不想说。
我只记得在六月八日的上午做政治大题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老爹早上送我的时候说晚餐要给我做小龙虾。
两股鼻涕顿时就流了下来。
黏糊糊的汗和热乎乎的鼻涕和已经重复用了两次的卫生纸。
头顶的风扇疯了，呼呜呜地惨叫。我死命按着自己的卷子，生怕周围的人会看到上面无比精准的答案。
下午考最后一堂考试的时候抽屉里的那团鼻涕纸不知所踪。
晚上的小龙虾我吃了一十九只。
“毕业那天我被迫淋着雨”
毕业那天雨下得格外疯狂。
礼堂外的屋檐很窄，毕业典礼结束后，屋檐下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合照留名和say拜拜的人。当时的我拿着校服在人群里迷茫地穿梭，想找到一个带了文具盒的人匀出一支签字笔。忽然就觉得头顶发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被一个扎着马尾的神秘力量扯到了一旁的草坪上。
我有点手足无措，因为雨砸得我脸疼，也因为马尾女突然趴在我肩膀上哭得很崩溃。
“我们再也没有可能了。”
“谁？”
我错过了一大堆的毕业留影和签名，回家后还给自己神经兮兮地泡了三杯板蓝根。
我被一个陌生姑娘在旁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下莫名奇妙地抱了很久。
可她的所有悲伤都与我无关。
“紧张了三年之后我废掉了两个月”
暑假在六月的强降水中泡肿了头，又在八月的毒太阳下烧烂了尾。
南方姑娘在波澜不惊的七月变成了一只肚皮上翻的鲶鱼，只需要水和空气就可以生产出肥肉和一天。
［杨小小］
清空寝室前一天晚上，寝室楼里空荡荡，寝室里乱成一片。
L的床在我的对面，我趴着，他裸着。
我突然怄气对他说，我以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像高中这样无聊而又一晃而过。
他好像惊了一下，没有回我。
现在想想这样的话实在可笑。
可能每个人百感交集时说出的话都会比较可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