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要离开

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世界,但是我们都不擅长告别。——米兰 昆德拉

很多人在我们的一生中来来去去,我们本以为一辈子的交集,最后仅仅止于一点后,就渐行渐远。

我的出生是在一个小镇上。

小时候的我以为逃过了父母的眼神就是自由,长大了才知道小镇太小,孩子四处奔溢,父母的眼线是各家孩子的家长,我们逃不过的都是父母深沉地爱意。

那时候的我喜欢街机厅,还有广场郑婆家的ps2游戏厅,桌球室,还有自己的秘密基地。

这些日子太美好,但我爸却总给我一记重锤。



我的童年是从幼稚园开始的。

在我出生的小镇小广场终于建成的时候,我们终于有了我的第一个据点,并持续到了我小学四年级。

每晚七点,小广场小池子大石头旁,是我和“弟兄们”约定的时间,整个镇子上能出来的孩子都会来这里,玩着临时决定的游戏。

大石头真的很大,需要助跑再跳跃,看准距离,用手一撑,就可以把自己放上去,并引以为傲,可以得到石头下的人羡慕的眼神。

男孩子喜欢的是“枪战”,是“四驱车”,是“游戏王”,喜欢陀螺对战(动画片里的那种,可以更换各种配件)。

女孩子一般会一起玩“木头人”或“捉迷藏”,在有些日子,有轮滑、滑板、滚铁圈、打“牛儿”(就是用鞭子抽的陀螺),这是为数不多的可以男女一起玩耍的游戏。

镇里每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男孩子的童年都是这样度过的,还有蜻蜓“夹夹虫”竹笋虫,探险扳手腕偷萝卜。

每一个农民伯伯的烦恼也随着我们的长大,慢慢消失了。

我长大了,我的小伙伴也长大了。

长大了的第一个烦恼就是,每个人都变了,小时候一样的我们,变成了不一样的她他你我。

有人混蛋,有人和蔼,有人读书,有人辍学。

在镇上的我们,仿佛上学是唯一的出路,而不上学就是没出息,是个混子,是对社会没有贡献的人,在我考上市里最好的高中以后,有一些小伙伴永远的留在了这个小镇上。

我们喜欢上了不一样的东西,拥有着不同的理想,有些人想着结婚生子,平平凡凡。但我想要考上大学,出去看看不一样的世界,我想拥有不限于小镇的平凡。

后来的我们知道,我们那一群人只是小小的一群人,但这群人走着走着就剩下了我一个,我们从一群变成了一个。

大石头还在那里,小池塘已经无人维护,干涸了。我已经可以轻松的坐上那个大石头,显得很怪异———一个134斤的人坐上一块还没我高的石头,四处无人,远处尽是大人,已经没有小孩子在这了。

每个人总会离开,陪你的人少之甚少,有人来了又走,有人走了又会回来。

有人总向你借钱,有人总找你喝酒。

有人见面不过尔尔,有人不见甚是怀念。

总有人嚷嚷着同学会,小学初中高中大学,有人总想与你比高低。

再回去小镇的时候,小镇还是那个小镇,只是多了很多的陌生人。

在我家旧店铺的门外站着,看着来往的同学和以往的玩伴,彼此还认识彼此,视线交错,又移向远处若无虚渺的回忆,不再看了。

长大后的我们分布东西南北,回来到这曾经的小镇时,我们再也不会在夜晚的七点准时到达我们的据点,也再也不会坐在大石头上宣布自己的牛逼,像是跨这一匹战马,手持宝剑,光芒万丈。

有人用余光偷瞟我,有人仿佛看不见我,我对着他们笑,也对着自己笑。

我们相对无言,好聚好散。

我们依次离开,都没有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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