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开学第一天的警告

入学那天,我的父母、伯伯和婶婶一同送我去的。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心情难免有些激动,不过奇怪的是,我的父母理应很高兴,可我在他们的眼中看不到丝毫的愉悦,尤其是我的婶婶,她的眼神中透露着惧怕。这种感觉很真切,真切到我能感觉的出来是源于她内心的惧怕。

当我们一行人穿梭在陌生的街道上时,我婶婶的眼神时刻地警惕着周围,像一只受惊扰的小鸟一样,让我感到浑身不自在。至于我的伯伯,他则无时无刻地盯着我的婶婶,好像生怕她突然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又或者怕她逃跑一样。

我们一行人来到学校办完入学手续以后,便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了学校的食堂吃饭,就在吃饭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小事情。我婶婶不小心撞翻了她身后一名同学的饭碗,结果饭一下子洒落在了那名同学的身上和地上。本来一句道歉的话就过去了,可我婶婶的反应让我大吃一惊!只见她的眼神惊恐万分,身子连忙向后退去,却又不小心踩到了后面人的脚上,一下子使自己的身体失去了重心,然后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别打我,别打我,求你了,别打我...”我婶婶哭了起来。

我婶婶的哭喊声将饭堂的人吓了一大跳,尤其是吓懵了那位被撞翻了饭碗的同学。大家的眼光一瞬间都聚集在了那位同学的身上,都以为他要打我的婶婶。那位同学无辜地看着众人,连忙解释:“我没有打她啊,我的饭都是被她撞翻的,结果她就躺在地上哭,这什么事啊!”

“有人打架了,快过来看!”围观的人惊呼了起来。

那位被撞翻饭碗的同学看大家都在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并且议论着他,他只能无奈地说:“我没打你,我扶你起来,行了吧!”说着,他便走向我的婶婶,谁知道,我婶婶看着他走了过来,就拼命地喊:“别过来,你别过来!”

我婶婶一边喊,一边拖着身体向后移去。那位同学见状,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不敢动一下,生怕我婶婶继续喊。

“我没惹你,没动你,你还把我的饭撞翻了,现在说我要打你,你干嘛呀你!”那位同学说。

我连忙走到了我婶婶的旁边,我婶婶看我走了过来,她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指着那位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同学说:“他要打我,他要打我!”

“婶婶,没人要打你,快起来吧!”我说。

这时我婶婶抓着我胳膊的手才慢慢地放松了,然后我将她扶了起来。我父母和伯伯连忙走到那位同学的身前给他赔礼道歉,那位同学早已经没有心情呆在这里了,他对我父母和伯伯摆了摆手,便立刻走出人群,消失在了饭堂。

被我婶婶这么一闹,我们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本来说着要到学校里面转一转,看一看再送我父母他们回家的,这下什么兴致都没有了,他们只陪着我去了一趟我的寝室之后,就草草地离开了。他们离开的时候,我要去火车站送他们,却被拒绝了,他们只是一个劲地让我回学校,不用管他们。

“有事了就给家里打电话,要是生活费不够了就说,妈给你寄。”我妈说完后,就和我爸他们一行人坐着公交车离开了。

我站在校门口,看着他们坐着公交车渐渐地远去,心中有一种失落感,这种失落感是我第一次离家生活,没了家人陪伴的感觉。想想,这即将开始的新生活,以后就是我独自一人去面对了,这让我充满了种种期待,也许大学的生活会让我的人生变得更加的丰富多彩。

的确,大学的生活让我经历了太多,现在想想,假如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该多好啊!

送走我父母他们以后,我就向学校的寝室走去。当我路过一处教学楼时,我听到了一楼的办公室里传出了一位中年女人地哀求声,好像是因为上学的事情。出于好奇心,我偷偷地站在办公室的窗外听着里面的对话。

“老师,您就收下我们家孩子吧,她能考上这所学校很不容易,您不能因为我家孩子长相的原因就不接受她啊!”中年女人说。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无比的震惊,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事实上我自己的耳朵没有任何问题,我也没有听错。我真不敢相信一所名校竟然会因为一个学生的相貌,拒绝她入学报道,这一刻,这所名校在我心里突然坍塌了一角。

“对不起,我知道孩子能考进这所学校不容易,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可是拒绝你孩子入学报道这事不是我负责的,我只是通知一声,做不了主,所以请你们理解一下!”一个中年男子说。

“明明你们学校都已经发了录取通知书了,结果我们来了之后就拒绝我女儿入学报道,你说这事有没有理啊,你帮我联系你们的负责人,我要和他当面说清楚,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你也别生气,我给你联系我们院系的主任,让他来做决定,如果他也没有办法的话,那我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接着办公室里面响起了拨打电话的声音。

“喂,主任,是我小王,我这边有事需要您过来处理一下!”

接着办公室里陷入了一阵沉默。我站在办公室的窗外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心里想着要等主任来了以后,看看这件事情到底会怎么处理。大概十多分钟以后,我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在这里偷偷摸摸的干什么呢!”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

我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发现是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的中年男人,他正冷冷地盯着我。我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男人,立刻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你过来,跟我走!”中年男人盯着我说。

于是我乖乖地跟在了他的身后,随他向教学楼里走去。此时,我的心里怕的要死,心想着自己这次完了,有可能会在入学报道的第一天就受到一个处分。我战战兢兢的一路跟着他走进了一间办公室,随后他转身指着一个角落对我说:“你站在那个角落去。”

我一声不吭地低着头走向了墙角。

“主任,您来了!”一个人男人说道。

这时我才意识到原来这个人是主任,而他带我进来的办公室就是我在外面偷听的那间办公室,此时我的心凉了一大截,觉得自己必定要受到一个大处分。

“主任,您帮帮忙,我女儿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可不能让她没学上呀!”中年女人说。

“怎么回事!”主任问。

“主任,我女儿好不容易考上个大学,来入学报道,他们却说我女儿太丑,影响学校的名声,就拒绝给我女儿办入学手续,主任,您可要帮帮我们呀!”

“别急,这事情我会给你解决的,放心!”主任说。“你女儿的高考成绩单能不能给我看一下。”

“有...”中年女人连忙催促站在她旁边的女儿。

主任接过女孩递给她的成绩单后,认真地看了一遍,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番女孩后,又把成绩单递给了女孩。

“主任,求求您,帮帮我女儿呀!”

“不用担心,你女儿的成绩考的很好,有什么理由不给你女儿办入学手续,尤其是这个数学成绩考了满分,你只管带着你女儿去办入学手续,我给他们打个招呼,不会为难你女儿的。”

“谢谢主任,谢谢主任...”中年女人连忙鞠躬。“珊珊,快谢谢主任!”

我站在墙角一直偷偷地注视着那个女孩,由于她侧对着我,我只能看到长发遮盖了她一半的侧脸,无法看清她整个容貌。一个女孩子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样子,可如今她却因为长相被拒绝办入学手续,真不知道这会对她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真是可笑,一所大学竟然会以人的长相作为入学标准。

中年女人和她的女儿走出办公室去办入学手续时,在她女儿转身的那一瞬间,我看清了她的整张脸。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她那样丑的女孩。她的额头又长又宽,整个脸型近乎是一个三角形,最重要的是她有一张厚厚的嘴唇,像男人一般的嘴唇。

我想任何男人看到她以后,都不会将她看作女人,但这并不能成为她无法办入学手续的理由。

中年女人和她的女儿走出办公室以后,主任和另一个老师齐刷刷地看向了我。我不敢去看他们的眼神,于是低下了自己的脑袋,心里忐忑地等待着自己的处分。

“主任,他怎么了?”

“他在窗外偷听你们的讲话,被我看见了,就叫了进来。”主任说着点燃了一根烟。“来,把你的头抬起来,你是哪个专业的,今年大几。”

“会计学,新生。”

“你知不知道偷听人说话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

我点了点头。

“记住,今天把你听到的事情都忘了,要是我在学校里听到了关于这件事情的流言,到时候你可能会被开除学籍,明白吗?”主任说。“好了,赶紧去入学报道吧!”

听到主任只是给了我一个警告,我彻底地松了一口气,赶紧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地离开了办公室。等走出那栋教学楼后,我长出了一口气,在心里庆幸自己没有被处分。

在学校的第一个夜晚,我就被噩梦惊醒了!我梦见自己犯了大错,被学校开除了,然后一个人背着行李,孤零零地走在漆黑的夜里,像只无头苍蝇,不知去向。

大概在开学的一个星期后,我记得是某节选修课上,因为闹肚子迟到了。当我急急忙忙地赶去教室时,发现整个教室里的座位都被坐的满满的,我赶紧走向教室后排寻找有没有空位,最后才看到了教室里的角落处有一个位置,于是我小跑地坐在了那个座位上。

起初我没有注意到坐在我旁边的人是谁,当一个半小时的选修课上到了多半节时,我才注意到坐在我身边的女孩,她竟然是那个因为长相问题被拒绝办入学手续的女孩。我看着我们两个坐在最后一排角落里的位置,下意识的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我看向了她,她也看向了我,我从她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种不可置信的神情来,她似乎也认出了我。我对她微微一笑,表示我们之前见过。

说起大学刚开始的那段时光,大家都在忙着认识新同学和新朋友,而我却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很少和别人主动去说话。因为其他同学都是互相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并且谈论着下课或者周末要去哪里玩呀,买些什么东西之类的话题,而我想要进入这个话题却要好半天,只有在聊学习时我才不会显的那么呆板和无法融入。

刚开始的那段时间,我们宿舍的舍友还经常让我和他们一起去外面吃饭,组团出去玩呀之类的活动,都被我拒绝了。后来他们再有诸如此类的活动,都不会再问我了,因为他们知道问我也是白问。其实我拒绝的原因并不是不想和他们去,而是我好像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玩。至于去校外消费玩的活动,我更是不敢想,口袋里的钱会告诉我,允许我做的事情并不是很多,所以我只能将重心放在学习上,我认为只要学习学的好,老师重视你,就足够了。

事实上,也很少有人讨论学习上的事,他们似乎不在乎似的。后来我才明白了,这是大学,大学里不止是学习,还有很多重要的东西要学。比如学生会呀,各种社团什么的,以及学校里的各种活动,只可惜这个道理我明白的太晚了。不过即便是我早早的懂了这些道理,那又怎样呢,一切真的会改变吗?

我除了周内在教室里学习以外,周末基本上都会跑去图书馆里看书,不得不说图书馆里的氛围和学习环境是真好。就这样,周末的时候,我大多数时间都会呆在图书馆里。说来也巧,我在图书馆里经常会遇见一个女孩,就是因为长相问题被拒绝办入学手续的女孩。我遇见她的次数多了,能明显地感觉到她的生活节奏好像和我一样。

就这样,我们算是认识了,我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叫江珊珊。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之间的交谈并不多,只是在进出图书馆的时候打个招呼,到后来,我会让她帮忙推荐几本书给我,我也会推荐给她我看过的书,后来,我们总是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去食堂吃饭。

后来的交谈中,我从她的口中得知,她是一个挺自卑的女孩,大半原因都是她的长相问题。她甚至没有主动和别人说话的勇气,心里总害怕自己被别人嘲笑,而我恰巧是这个学校里和她说话最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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