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元,你怎得还在这儿?”落薇宫总管陈尚未从不远处的花丛中走出,表情焦急得对张德元道。
“李公公?给您请安了。”张德元道。
“娘娘命你去接两位诰命夫人。”
“可小的还要伺候公主。”张德元有些疑惑,自公主诞生他可一直近身伺候,怎么突然差他去做别的?
“娘娘已命我将公主抱回,”陈尚未说道,“来的二位都是娘娘与公主的亲人,自是看中你才叫你去,咱们是求也求不来的。”说罢赶紧抢过公主,斜睨他。
张德元纳闷得到宫门口迎接,却只接到一顶轿子,说是李少保家的稍晚才能到,只来了李翰林家的。轿子缓缓行至内宫门口,张德元这才得见轰动京城的李翰林家夫人月中臣。
见到这位真身才知晓那花名的意思:天玄地黄中成人,月姬本尊罢了。此时月中臣身怀六甲,显得慈悲若仙,包容万物。像张德元这般人都忍不住总是偷偷瞄她。
将夫人引至落薇宫,张德元正要走,说是李少保家的来了,让赶紧过去迎着,张德元不敢耽搁,便留李翰林家的独自于宫门外等候。
待到月中臣回到家中夜已近深,李秋在正堂焦急等候,听见门童招呼竟也迎到了门后。
“秋哥,怎么到这儿来接我?也不怕大家笑话。”月中臣温柔地怪嗔道。
“自是心疼你。”说道不知羞地径自搀扶起妻子来。
进了屋,月中臣才不免显露了愁容:“老爷,我知道你待我好,但终于礼不合。”
一句“老爷”叫得李秋皱了眉,哈巴着腿坐在太师椅上:“今日进宫,又哪个长舌的乱说道了?”
月中臣赶忙恢复了笑容,圈住李秋的脖子,脸贴脸道:“相公,莫多想,只是为我已犯了众意,以后场面上更要顾着大家的眼色了,要不怎么在官场上立足呢?”
李秋环抱着月中臣,双腿端平,让她坐得舒服些,抚着她的头发,摸着已经撑起十分大的肚子,怜惜道:“臣儿,这不是你该操心的。论出身我不过是敬哥的伴读小厮,主家恩宠我才得以出头的,你是正经的大家闺秀,我怕你瞧不上我才是正理。再说为何要去官场上立足?此刻与你执手相伴,便是我立足在这天地人间的大幸。”
月中臣默然,或许我与他本不该生在这里,但究竟该何去何从又茫茫了。
旧庙处,仑子松拾了柴,敛僧者尸体放火焚之。他心中惭愧,几日未睡抄写佛经,现将佛经一并烧了,算是成全自己。
火势渐大,烤得周遭起了雾,景物变了形。越农胆怯得看着那尸体,和尚的容颜越来越模糊,火苗蹿起,直上云霄!
突而青天被烧了个大洞,黄的红的全倾泻下来,越农本能想后退,却已然迈不动脚了。
突然他惊恐得瞳孔放大,恍惚间,一只嘴角涌血的金灿灿大鸟从那天洞摔降而来,那血红的眸子似看见了他,迎面向他冲来,越农伸手赶紧抵抗,它却穿过他的身体,直撞进他的灵魂。
翅膀的风扇动他的衣衫,爪子的利刃撕割他的胸口,凄厉的眼睛染红他的双眸……
越农倒地,耳边“唧唧”风声,还有一句似乎遥在天际的话:
“引火烧身……”
像是仑子松的声音,又像是天雷轰鸣,越农闭了眼睛。
落薇宫中,李少保家的道:
“她也真是可怜。”
景妃喝了口茶,安慰道:
“人呐,怎么都是一辈子。早死早超生吧。”
“阿弥陀佛!”景至至冲着窗口,双手合十道。怀中儿子李名成也有样学样的双手合十。
院中,李祥瑞将一只花球踢到玉卿面前。
玉卿看看,用花铃敲敲他的脑壳,铃铛发出“哫哫”的响声,引得玉卿和祥瑞“咯咯”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