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宫墙》第三十五回

第三十五回 火地晋

这日午后,大师和赵尘颖相约在南面的河口镇。游玩了一会,赵尘颖知道大师喜欢古树,便带着大师来到街口之外的一颗古树下,只因这一棵合抱粗的古树,周围便清凉了几分。古树下有一个茶摊,二人坐定,要了两杯茶对饮。宗师对赵尘颖道:“你看到方才卖茶老太太的眼神了没有?”赵尘颖暗笑不答。宗师道:“她那眼神,分明是把我们当成小两口了。”赵尘颖道:“小心我捶你,这话你还好意思说?你私心重,一点也不愿付出,就想直接拿整的。我爷爷和大伯都被你气着了,你要赔罪,重新摆正自己,做我们赵家的外援和客卿,才能获得机会。”宗师道:“我愿意低头,做外援我也愿意,就算给你们做家丁都可以,只是别逼着我拜人为师。”赵尘颖斥他道:“拜师怎么了?拜师才能证明你对我们家的真心,否则,将来你也研究风水,我也继承爷爷的风水,若赶上大型招标,你我难道还要互斗一番不成?”宗师道:“为了你,我可以永远不碰风水事业,从此在堪舆界金盆洗手。”赵尘颖道:“这就更不成体统了,你金盆洗手讽刺谁,难道我们家欺负你了?”大师无奈,赵尘颖进一步问道:“和我同拜入一门会对你造成多大的不便?看你如此痛苦。”大师道:“一些民间派别都是小门小户的,要发毒誓,我将来要做的事业容不了这种束缚。”赵尘颖笑道:“你究竟要做什么事业,竟至于不能拜师?”大师沉吟道:“中国的修行文化早就出现了问题,以至于大道凌夷,江河日下,我要恢复古法,拨乱反正。我说的‘古法’是商文化甚至是采集时代的,早就没有人认得了,和你们家的传承处处是反着的。”赵尘颖皱眉道:“我们家使用的难道就不是古法相传么?”宗师道:“凡是一些民间派别都是被人篡改了的,比如说《道德经》里有一句话,叫‘大制不割’,意思是说好的体制不会伤害人。可是你看现在的民间派别,都是在求考验,发毒誓,为了通过考验他宁愿忍受发誓带来的伤害。可知古法已经被颠倒了。”赵尘颖笑道:“那不过是做样子罢了,你自己想不开。”忽然她又想起了自己在祖宗牌位前发过的毒誓,笑容慢慢凝结了下来。

过了好久,赵尘颖缓缓道:“你气质是很好,只是不够开朗,平时郁郁寡欢。你若能开朗些,任何人都愿意和你交往的。在你读高一的时候,就见你这样。”宗师道:“那时候发生了洪吉童事件,我被盯着了。”赵尘颖道:“后来也是这样。”宗师道:“更早也是这样。别人都认为我是教师家的孩子,生活不会差,谁知道我们家受排挤,周丽娜的父亲夺我们家的一处田宅,你们在玩笑娱乐的时候,我却要打架拼命。”赵尘颖道:“可怜的娃,这么小就受惊了。”宗师道:“你才受惊了,我没你那本事。”赵尘颖捂嘴而笑,转移话题道:“你的天眼借给我用一用。”大师心中一动,调戏她道:“我这天眼很好色,预先对你说明,待你有了天眼之后,看到的全是肉体。”赵尘颖道:“我平时关上它不行吗?”宗师道:“一旦打开,就很难关上,曾有一次,我和它大战三天三夜,才把它关上。若是换成你,五天五夜你也关不上。”赵尘颖正要说话,大师却欣喜道:“就是这样,你方才的表情很配。”赵尘颖道: “什么表情?”大师道:“把眼睛定住,眼珠向外凸出一点,然后再定住,那样可好看了。”赵尘颖取出一面小镜子,照着做了一下,笑道:“你是怎么发现的?”宗师道:“我记得有一个香港女演员就爱这样,刚才在你脸上发现了。”赵尘颖收起镜子,又问起天眼,宗师道:“把天眼借给你,我的性生活水平便要降低了,你要赔我。”赵尘颖道:“你这天眼怎么用的?”大师道:“我对于房事要求极高,要同时看到前后和上下。既要看到美人脸,又要看到她的下身和后腰。所以我将天眼放到她的另一面,多一层视觉上的冲击。”赵尘颖哼道:“这么邪乎,我不要了。”

适才在说话时,大师一直在压制着天眼,不让它捣乱,岂料器灵抖动了一下,立刻生变。只见眼前的赵尘颖惊喜道:“我看到秘境了!秘境里的你我对换了,我看到原来的我在眼前,好漂亮,好想拥有她。”大师想道:“惭愧!若是这样糊里糊涂地御女,想要多少有多少,我要的是灵灵醒醒的赵尘颖。”急忙压住器灵,不让它做功。赵尘颖的身子软软地贴了上来,呻吟道:“你真好,让身前的女人有价值,女人的美貌如果只能取悦于人,那也太跌份了。可是和你在一起就不一样,美貌可以归自己享受。”宗师浅浅地抱了她一下,无奈赵尘颖的身材太立体,依然被冲犯着了,就连弹回来的感觉也能分成好几段来体会,可知此女器的雄伟。宗师忽然想起了魏灵凤的话——“赵尘颖的一对美胸天下第一”,“我也想揉”,且说此时,大师脑海中怎不风驰电掣,两股势力飙战起来。魏灵凤不在他身边,他无法练成帝释岩神功,然而他又不愿将赵尘颖和魏灵凤一起当做谋取帝释岩神功的工具。此时怎容得犹豫,只见赵尘颖的眼神渐渐清明,再想捉她那一对乳房,已经失机了。

赵尘颖想道:“方才我们已经贴在一起了,他还不吻我。咳,想是他心里有了小小的芥蒂,他熟我生,他旧我新,因此他不好意思对我伸手了。我们是相互看着长大的,他本来是一位君子,不会乘机占女生的便宜,谁想后来他有了奇遇……真是人生之路难料。”此时天色渐晚,二人坐上最后一班车,一起回家。

下了车,赵尘颖步步相送。大师道:“如今你不怕了,想是有了好主意,能让你的家人同意。”赵尘颖苦笑道:“你想错了,我哪能有什么好主意?我们的影响早就落下了,你知道小赖民生前给你我造的谣言说了些什么?他把下流话全用尽了,我那些同学都听到了。”宗师道:“或许那不是下流话,而是他有预感,看到了未来。”赵尘颖道:“说正经的,我倒有一点主意。第一,你不要再对爷爷他们说你要做隐士不要工作的话了。第二,他们若要逼你走上政途,你不要正面拒绝,你回他们说‘我听赵尘颖的,赵尘颖让我上进我便上进’,等到后来,我再帮你斡旋,把这些俗务替你拿掉,让你专心玩玄学。”大师连忙答应,喜道:“尘颖,你真是我的福星,我们两个合在一起,便是战无不胜的了。听了你的话,我也有了一个好办法。”赵尘颖听到有好办法了,不禁眼神一动,只听他道:“虽然不能把一副美妙的前景加持到我身上,却可以加持到你身上啊!你爷爷喜欢拜师获取利益的那一套,咱就顺着他,何必要拜小门派,要拜就拜一个大人物。我去劝说你爷爷,我帮你拜道教协会会长傅圆天为师,让你爷爷答应你我的婚事。”赵尘颖大喜,却又道:“你若做不成,那时局面可就坏透了,还不如不说。”大师道:“我先见到傅会长,有了把握,再对你爷爷提这个计划。”见赵尘颖依然不放心,大师道:“以你的聪明才智,何愁拜不到一个好师父?相信我,这回不是徒弟找师父,而是师父找徒弟。”赵尘颖方才释怀。此时大师难以分别,借着暮色,轻轻地笼住赵尘颖的腰,在她耳边低声道:“尘颖,我想和你一起唱《颠倒歌》。”赵尘颖道:“《颠倒歌》?是‘拾起狗来砸砖头,砖头咬住狗的手’那种么?”大师道:“不是,是另一种《颠倒歌》。”赵尘颖这才想起来,性交的时候,两个人正是一颠一倒的,方知他想说什么,怎不又羞又气,伸出二指禅便要戳,忽又收住,冷声道:“这《颠倒歌》能不能按你想的唱,就看你的了。你的计划听起来完美,行起来却未必。这个世界并非是你所想的样子,你……洪吉童案的亏还没有吃够,若再要整出一宗相似的来,你就成为这一方的笑料了。我的叔叔大伯都在盯着,你还轻狂!”说着,赵尘颖转身去了。

大师走回兴华旅馆,见只有曹奭在,问起唐甜甜、龙文雪等人,曹奭道:“她们都在唐甜甜家里。”大师明白了所以,原是自己和曹奭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所以才有此调整。

却说到了夜半,大师待曹奭睡熟了,转到另一个房间,欲要兑现对赵尘颖的诺言,帮她拜师。尚未做法,天眼射出,依然是乙天薇的样子,对他道:“你要使用召唤术,并无太多把握,何必急在一时?”大师道:“我的功力连着劫界,时时刻刻在增长,恨我几个月前,不能使用召唤术,如今却要一试。”天眼试图阻止他道:“你对赵尘颖太好了,也太君子了,这不是恋爱的办法。想一想最近几天来,赵尘颖得到了多少?她得到了数倍于原来的美貌,还即将拜道教协会会长为师,积累一笔政治资本,而你却很少碰触她。再这样对她好下去,你就要脱靶了。俗话说得好,‘升米恩,斗米仇’,你给她的太多,她无法面对你,只好逃离。”宗师道:“是赵尘颖对我有爱,提升了我的心境,然后我又有了更大的增长空间,这些好处是她应得的。”天眼无奈,只得看着他施法。

那召唤术是随机的,不知最终会召唤出什么。若是召唤来不听用的,甚至是宿世怨敌,决不能留,就要杀掉。功力浅薄之人使用召唤术,不敌灾星,身死道消者有之。只见大师凝聚功力,于空气中画出灵符一道,喝一声:“疾!”灵符碎裂,化作烟雾。眼前一道光门缓缓浮起,内中走出一个身穿粗布的中年人,对大师抱拳道:“末次张先,前来拜见。”大师只见张先气息有些靡弱,不禁道:“老先生,您——”张先道:“修道艰难,能够修炼到飞升的境界,绝对是人中龙凤了。但飞升之后的境界又有不同,十之八九冲不出欲界天。当初我奋力突破到欲界天之外,为了撕破那道劫界,功力损耗大半。如今,依然有数千之众被困在欲界天的边沿,苦不得出,只有等玄学天子亲至欲界天边,那些人才能通过劫阵,进入梵天修行。我今天正为此事而来。可叹从梵天下沉到欲界天,我的功力又损耗了大半。”宗师道:“我如今不能分身,你给我多少时限?十五年之内,我无法飞升去撕天。”张先道:“对于修仙的人来说,百年转瞬即到,天王不必着急。”宗师应了,对活神仙张先道:“你弟子李某的重孙女李春湘,是我的道侣。春湘说她嫁给我,是你在安排。”张先吃一惊道:“我并无安排,想这段婚姻是我那鬼仙弟子的安排,他假冒我之名。待我去惩罚小鬼仙,将他押来,由你处治。”宗师道:“此事暂且搁下,有一件要紧的事,为了练成帝释岩神功,我需要满足本地赵家的条件,给新秀赵尘颖寻找一位名师。不怕你笑,这位赵姑娘的家人喜欢官路子,我为了娶赵尘颖,只好答应助她拜道教协会会长傅圆天为师。我并不认识傅圆天,有些骑虎难下。想张神仙是前朝人物,在沛县各地都有神迹和传说,本镇的说法是出生于清末,成道于民国,其实只是假相,别处乡镇的传说更早。先生至少也是明朝人,是傅圆天的师祖辈的师祖辈,能否通告,促成此事?”张先一阵大笑,笑毕方道:“我空自多活了几百年,修仙蹉跎,没想到倒成了好事,天王只待我的好消息。”说着已经不见。

次日一大早,大师去见胡琛儿。进了宿舍,胡琛儿刚起身。她道:“你就要离开家乡去扬州了,此刻最需要什么?我为你准备。”大师道:“大事才麻烦你,想请你从疯人院里为我捞出一个人来。”胡琛儿道:“是你的亲戚么?”宗师道:“我和他无亲无故,把他捞出来,只是为了我的修仙事业。那个精神病人名叫马斩岩,他身上有奇异的能量,我需要将他拉过来做研究。”琛儿道:“我听说了,这个马斩岩牵扯到一宗大案子,一时怕捞不出来,至少也要一年以后。”宗师道:“能捞就行。”又问道:“我让你买的《金刚经》、《僧伽吒经》和《道德经》等,你可买了?”胡琛儿急忙将经书取出来。大师道:“此去接近半年,我极不放心,你的年龄毕竟摆在这儿,只怕你的父母要催婚。将这几本书悟一悟,可以搪塞你的父母,待我回来,再用超自然的方式,让他们改变主意。”当下打开《道德经》,拣那些紧要之处,向胡琛儿讲解了一阵。琛儿初涉玄学,一时学不会,才不到两刻便累了,推开经文道:“我自有好办法应对父母的催婚,你不要替我发愁,今天且学到这儿。”大师知道她不过是一介纨绔女子,学力与慧力皆有限,也不再逼迫。

日已正午,大师转去邮局,估计通知书将于这两日来到,前去查问。只见柜台里面,邮递员正在分检。突然邮递员手中的信封一闪而过,大师看到了李春湘的名字,只见那邮递员手腕一抖,将信封掩藏在一摞报纸下。大师问道:“有没有李春湘的通知书?她托我来问。”邮递员却道:“李春湘的未见。”宗师想道:“幸好我盯得紧,这邮递员被收买了。”他便使出手段,化气成束帛,将李春湘的通知书收走了。邮递员伪装忙碌,视线不在那里,被大师得了手。

大师原来听李春湘说过陆红梅压榨她的事情,此时想道:“好可恶的陆红梅,竟然这样欺负我的小湘儿。”想要去寻衅,想来想去,为了另外的计划,只好忍住了。

这便是和乙天薇在一起的结果,把大师研磨得精致了。原来只知道为一件事情而去争斗,现在才知道,要做一件事情,只有一个理由是不够的,要找到三个以上的好理由,才可以开干。这便是乙天薇常说的“绝不要为了一件事去做一件事”,这一套“局长女儿经”,大师不知不觉也学会了。

再说大师,多日来欲见李春湘,一直畏行。李春湘的母亲,号称“女军机”,心思极多,将来怎容得女儿没有名分,仅仅做自己的道侣?是以大师不愿经过镇政府家属院。大师便转托了王凤,将通知书送与李春湘。王凤沉吟道:“你不要因为占有了李春湘而得意,现在你的主要任务是赵尘颖。赵尘颖是我的好友,李春湘是我的好友兼同桌,本来是没有内外的,但我的心一直在尘颖那里。还不是因为尘颖吃的苦太多,流汗无数,打磨出一个铁一样坚实的身体,她如果得不到性的快乐,就成了体育竞赛的奴隶,空活一世了。”听此言,大师心中如同落下石块,未料如此紧迫。

星夜,大师仰首望天,天空中云彩罗织,时急时缓地飞动,星光被云彩割乱,辨不清云彩的层次。他念道:“赵尘颖,我能将你怎么办呢?”和赵美女的身体接触太少,只因心中对她有一种敬佩,引起了强迫症式的观察,总想看她能飞多高,因此放弃了许多和她亲昵的机会。自己的短板即在于社会性不足,难以完成入世的事业,每遇到困难阻碍,动辄以自己是隐士来推脱,如今得遇赵尘颖,这表面上看是一种大幸,其实更深的危险和暗流已经来临,至于这危险是什么,这危险便是今制,说不得,说不得。一个修仙者,入世又岂能太深呢?又怎能时时刻刻抱着赵尘颖这颗即将青云直上的希望之星呢?

这一夜多梦,一个个梦境接踵而至,令人眼花缭乱。大师修炼《僧伽吒经》,梦境也是他修行的资助之一。俞到后来,梦俞清晰,忽见自己和赵尘颖一起接诏,二人身着道服,来到朝堂之上。正面坐着一个蒙古大汗,面孔不是成吉思汗,也不是忽必烈,再定睛一看,忽必烈却在侧位上说话,这才悟到,此时是蒙哥当政。大殿里少林和尚、还有喇嘛、道士齐集,不知在开什么会议。只见蒙哥做愤然之色道:“各位都是执掌一派的大宗师,却为何解决不了一个郭靖?”只见这些宗教人物各有托辞,大师想道:“这蒙哥大汗在历史上的作为,俺是知道的,他暗中仇恨道教,耍弄阴谋诡计,迫害道教徒。如今我要挑拨,让他派出亲信和宠溺去送死。”便答道:“禀告大汗,金轮法王不是郭靖的对手,更无奈的是金轮此人心性有缺陷,练功爱岔气儿,这个缺陷暴露之后,他连黄蓉也打不过了。更有郭靖的侄子杨过发明了一种投石机,甩石头非常厉害,我们要想取胜,需要那种能够凌空十丈将石头震碎的绝顶高手出马。”此言一出,大厅里诸人皆露出不可置信之神色,须知隔空取物已经很难,用内力隔空震碎石头绝无可能。只见从蒙哥身后走出一个年轻的喇嘛,对大师喝道:“你是何人,归属何派?为何越过了次第在此说话?”大师道:“我乃是江湖秘密道传人周神松,想要为大汗推荐一个绝顶高手,只有他才能铲除郭靖黄蓉杨过三人。”那喇嘛露出轻蔑之色,对大师道:“中原道家的门派真是太多了!”又转向另外一人道:“李志常道长,一些小门派,今后不用让他们参与会议,朝廷养不了这么多人。”大师道:“我是隐士,不要国家的俸禄,只为国家分忧。”那喇嘛奸笑道:“这话太假,而且清高也是你的罪过,便给你一份俸禄也无妨。说吧,你想要推荐谁来对战郭靖?”大师道:“据记载,密宗大手印可以隔空炸碎石像,我朝的八思巴活佛功力出神入化,不但精通十三金法,还精通大手印,还能召唤出大黑天一起打仗,何不——”话未说完,只见那喇嘛变色,原来这年轻的喇嘛正是八思巴。

蒙哥对八思巴道:“活佛若能剿灭郭靖,我必定册封尊师为大蒙古国第一国师——”唬得这八思巴连连推脱道:“我正在为《化胡经》事件而烦恼,此时没有精力和郭靖、黄蓉斗法。”蒙哥相请道:“活佛若不出面,只怕敌寇的投石机无敌了,我军将士将要牺牲无数。”大师道:“也不怪他,这大手印每使用一次都会减损小半年的寿命,所以他不舍得用。”八思巴闻听此言大怒:“你一个汉人,懂什么大手印,竟然在此恶意挑拨!”大师扯了一下赵尘颖的手道:“骂他!”赵尘颖道:“骂什么?”大师道:“你骂他是个弱鸡,不懂修行,只活了四十六岁。”赵尘颖骂道:“兀你个短命鬼,不知死活。你可知道,在四十六岁那年你死了,你是个政治喇嘛,不做清修,专一会哄权贵们高兴,哄忽必烈的钱财,忽必烈中了你的法术,把自己的财宝分给你一半儿。你这个管头不顾尾的跛腿修行,增息怀诛四项不能全面发展,成了个偏科生,念事业咒把自己念傻了,玩政治把自己的慧命搭进去了!”八思巴知道赵尘颖说的是天机,不敢回辩。大师又对赵尘颖道:“你骂他不解天机,强装无敌。”赵尘颖骂道:“你可知道你是怎么死的?你是喝毒药死的!你号称知晓天机,能改天命,身边人把毒药端给你的时候,你怎么不知道?政敌收买了你的近侍,你怎么不知道?你功力浅薄,中了毒既不能解毒,又不能抗毒,两腿一蹬就死了,哪有像你这样弱鸡的宗教领袖?”八思巴大惊,他做过梦占,浅知自己寿命不永,一直忧惧,没想到眼前这美貌的女道士却直接道出了自己的死因,从此再不敢小看中原道门,只得满面赔笑听赵尘颖骂。赵尘颖握着大师的手道:“还要骂他什么?”大师道:“骂了人,还不快跑!”二人正要夺路逃走,李志常道长拉住大师道:“道友仙山哪里?来日定要拜访。”大师道:“你也快跑吧,八思巴这厮虽不长寿,却是媚功无敌。知不知道在历史上,你是被皇帝拉偏架气死的。搞宗教斗争不是你的强项,不要再留恋了。”李志常道:“我是掌教,不能逃跑。我若一跑了之,重阳祖师留下的全真教谁来领?”大师道:“我会写一首长诗悼念你的,李道长珍重!”说着拉起赵尘颖,夺路而逃。

赵尘颖是长跑冠军,跑得飞快,大师也紧紧跟随,不多时到了城外,身后的追兵早已不见了。赵尘颖忽然惊醒道:“啊呀,忘了一件事!”宗师道:“忘了什么?”赵尘颖道:“我们两个约好的,要在河口镇的古树下见面,不是在这儿。”这一语让大师梦醒,回思梦境,历历在目。

大师忆起,今天正是和赵尘颖约会的日子。稍作收拾,他便坐上公交车,赶赴河口镇的那颗古树下。赵尘颖一时还未到,他先要了一杯茶,看着茶叶飘动,又想起昨夜的梦来,真的是心有戚戚焉。叹道:“我还欠李志常道长一首诗,此时正好还他。”不觉吟道:

朝堂摆战场,异敌劲如风。

凶猛藩王策,全真难建功。

名山去道院,退田气数穷。

火焚八一图,纸烟向天冲。

堂堂李掌教,不如富家翁。

伤肝于塞外,吐血帷幄中。

苦行五十载,劳累一场空。

反观彼幸臣,进退何从容。

邀宠八思巴,干禄刘秉忠。

人无媚天术,何必上春宫?

宗师想了一想,又赋了名字——《佛道斗争怀古并挽李道长志常》。不多时赵尘颖也来了,他便拉着赵尘颖,告诉她昨晚的梦境。赵尘颖笑道:“自古有周公解梦,你应当为我解梦才对,怎么反要我替你解梦?这个梦反应了你的心态,你因为学业受挫,档案被打上了限制,不好向前发展了,正在犹豫彷徨。”大师道:“我连受打击,心气已衰,此时只恨不得万世而豹隐,西山永高卧。”赵尘颖笑道:“我听说你和柳生两人饮酒长谈,论武功还夹带着治国之道,嘿嘿,你俩热血沸腾,柳生自比是年羹尧,你自比是山中宰相陶弘景,那时的你可谓意气风发,还吟出了非同一般的诗句——‘我是改天换地人,神来证我我封神’,如今你是怎么了?才受了一点小伤害,突然就变得老气横秋,豪情不再。你的‘非贤非圣造真命’呢?你的‘游戏三春第一人’呢?”大师一时语塞。

赵尘颖又道:“我略知你的愿望,是想成为帝王师。你要知道,帝王师也有很多种,此时你心中想的恰恰是那最难的。我教你最简单的,把你的书法练好,大人物都爱写字,来向你请教笔法,你和柳公权一样,也就成为帝王师了。你每天喝着茶,练着字,我在体育界打拼,待我拿了金牌,以体育明星的身份为你宣传,你的小日子会过得非常逍遥。周哥喜不喜欢?”宗师道:“这个帝王师水分太大,说不出口。”赵尘颖道:“还有一种方法,像当代人何新,他写的文章受国家重视,进入了高级智囊团,享受副部级待遇,也算是帝王师了。我想这个何新,他熟读《周易》,肯定是会卜卦的。他的高明之处在于,不说自己是摆卦预测出来的,而是把预测结果融入到国际观察、经济学里,这样就成为显学了。你的玄学过于直白,大喇喇地宣布我就是用卦推出来的,二零零零年,中国的奥运会办不成,只是劳民伤财!这样容易招恨,没有部门愿意用你。算命是最厉害的技术,但是要变换形式讲出来,才能畅通无阻。”宗师道:“这样的帝王师名不副实,不过幕僚罢了。”赵尘颖道:“你还要怎样?”宗师道:“我要成为中国的吉祥物,不管他多高的人物,只要尊我为师,就能天运加持。”赵尘颖叹道:“你果然又挑了最难的!怪只怪,你这一枚金丹得来的太容易,娇宠坏了你的性格,你十五岁金丹大成,盈余时间太多,今后的路反而不好走了,只剩下斗气了。周哥,你为什么要走这样艰险的路?你的一生会过成什么样?我为你心疼,我好心疼!”说着赵尘颖已经嘶声,越过座位,扑进大师怀里。

却说此时在栖山镇,一辆轿车停在赵尘颖家附近,车中走下两名道士,向路人打探赵尘颖家在哪里。不多时,那两名道士手挥麈尾,登上赵府。独臂老人接见,他心中暗喜,想道:“想是我的风水之术高超,惊动了山上的师父。”岂料道士施礼之后,开口说道:“贵府的新秀赵尘颖,聪颖隽秀,天资非常,况又有玄学天子周神松推荐,申请成为傅圆天会长的俗家弟子,傅会长非常重视,专程为此到了徐州,请赵姑娘也到徐州,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拜师礼。”独臂老人大惊,道:“我们并不认得傅会长,尘颖也未事先对我说明。”那道士道:“老先生不用犹豫,我们是道家的最高管理机构,傅会长是全国政协委员,赵姑娘这次拜师,也算是荣登天门,分量比考取博士还重呢。傅会长特别交代,赵姑娘的拜师会,也要请赵姑娘的朋友周神松参加。”此时独臂老人审时度势,已经想透了,心中大喜,忙招呼客人,问家中诸人:“赵尘颖呢?”一时尘颖的父母、四叔,都忙着找人。只见赵小鸾走进来,歪着嘴坏笑。母亲问他:“你见到姐姐了没有?”赵小鸾道:“告诉你们也无妨,姐姐经常和大师约会,现在恐怕已经是周神松的人了——”赵昇唬着要赶出赵小鸾,赵小鸾一溜烟跑了。

未知后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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