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薄雾,照耀着大地,碧绿的小草叶尖处还垂挂着晶莹的露珠。蜿蜒的春江河,时不时跃出一条肥肥的大鲤鱼,据说是在产卵。河堤上大柳树窜出两只乌鸦,悲鸣了两声,振动翅膀朝西飞去。
邻居金花来给许大叔送早餐,叫了半天门,也没听见答应。兴许是昨晚老人睡得晚了些。
昨天是许大叔七十大寿。金花热心肠,为他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邀请左邻右舍,热热闹闹的给老寿星贺寿。
两支一尺来高的大红寿烛,立于堂屋神龛前的供桌上,流着喜庆的烛泪。
许大叔头戴瓜皮帽,身穿青布长衫,外套一件金花新缝制的红色坎肩。金花和她儿子,一左一右,搀扶着许大叔,到上首太师椅就座。
刚入席,许大叔颤颤巍巍地起身,立定,身子微躬,双手抱拳于额前。
老寿星站起了,一桌人也朝后挪动凳子,起身,准备聆听老先生发言。
许大叔缓缓地说:“今天是老朽生日,感谢诸位乡邻。特别是金花弟妹,不辞辛劳,为我置办了这桌酒宴,感谢,感谢!”
金花插话道:“今天,老哥哥您是寿星,请坐下说话!”
“对!对!对!老寿星请就座。”乡邻们也都一个劲地劝说许大叔坐下。
许大叔将双臂慢慢放下,面带微笑:“请允许我再说两句,好吗?”
“您请!”金花做了个请的手势,她担心许大叔太过激动,受到刺激,毕竟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老寿星继续说:“本来殷实的家庭,被老朽挥霍殆尽。家人也离我远走他乡……”
“先生,此话差矣!您是变卖家资,兴办义学,家人不理解,误会了您!”金花的儿子,也是许大叔教的学生,为他鸣不平。
“兴办义学,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是大善事。”乡邻都赞赏有加。
许大叔脸上露出了笑容,端起桌上的茶杯:“来!感谢众位乡邻的理解!小老儿以茶代酒敬诸位一杯。”
“您是寿星,应该由我们敬您才对。”乡邻们说。
众人提议为老寿星祝寿。
许大叔仰勃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抬起衣袖,拭去眼角的眼泪。
现在日上三竿了,许大叔还没起床。人老耳背,估计是没听见。金花用力拍门,手掌拍疼了,还是没反应。金花心想,坏了,难道老人病了?
金花返身叫儿子撞门,直奔许大叔卧室。只见老人面带微笑,身体僵直,已去了天堂。
由于许大叔身边没有亲人,左邻右舍按照本地风俗,张罗着为老人操办后事。
正要出殡。突然,来了一群人,纳头便拜,黑压压跪满了晒谷坪。
怎么回事?
老人生前乐善好施,本来是当地大地主。但凡乡邻上门求援,老人都会伸出援手;遇上天灾人祸更不用说,老人都会主动外借粮食、财物,从来没立过借据,更别说催讨。家里请的佣人都是与他们同吃住。
大善人出殡,还有人来滋事?
金花大着胆子,上前问跪下的人:“各位,请起来说话!”
跪在前排,头发浓密,身材魁伟的中年男,抬头盯着金花:“婶,我们来送送许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