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园记
庚寅之春,寒甚,料峭刺骨。时令晚旬日有余。既过谷雨,桃花方绽,未成大观也。尝与众友约,相与赏于深州桃花园。众早有此意,怎奈花期延误,未能成行。一日,忽得消息,俱已急不可耐,争欲往之。遂奔走以告,雀跃、兴奋溢于言表,相约翌日同行。一夜辗转,悠哉反侧,竟致无眠,期待难禁。晨起,急就食,食之无味。早至相约之所,已有数友聚矣。有好事热心者,充实饮食,所用之物,具已齐备。乃分乘三部车,缘路而行。一路有说有笑,忘路之远近。偶有路旁桃枝入目,粉颊初开,撩人心志,愈益加增赏花之意。
画乡西行六七十里,即桃乡深州。州城西北数里,乃桃花观光园。虽桃花误期,仍游人如织。一路之上,大小车辆,缀行甚远,蜗行蠕动,水泄不通。熙熙攘攘,往来穿梭。吾等实在按捺不住,索性弃车而行,顿觉豁然开朗,心旷神怡。
但见土地平旷,果树俨然,桃梨海棠,不一而足。阡陌交通,泥土芬芳。红男绿女,扶老携幼,长枪短炮,大包小囊。俱为赏花而来,谈笑风生;都有闲情逸致,怡然自乐。桃花虽未盛,梨花早如雪。满枝怒放,瓣落红尘,上下一白,随风而动,微香拂面。偶见蜂恋蕊,定为香而来。镜头忙捕捉,惊动采花心。倏尔飞去,惟留余香。
梨花虽盛,毕竟故弄玄虚,纵无意争春,也有心夺蜂蝶之爱。况已近凋残之势,未免令人黯然伤怀。故未敢勾留许久,乃直奔桃园而去。
一埝之差,迥然不同。新翻之膏腴,平展松软,净而绵,有益扎根。久积之畦界,笔直硬实,凸而连,利于浇灌。行齐划一,列距适宜。盘虬卧龙,苍劲有力,阅尽许多春色,仍傲立春风。纤枝新秀,活力旺盛,沐浴全新朝晖,正神采飞扬。自干至梢,次第有序。从上而下,深浅分明。红肥绿瘦,美不胜收。或含苞蕴势,掩面而羞;或怒放绽妍,笑逐颜开。风中摇曳,疏影婆娑。淡妆浓抹,争风斗宠。桃花夭夭,其辉灼灼。春光融融,人影憧憧。
三五成群,或亲或友,或坐或行,或赏花或摄影,或拈枝品瓣,或辨色闻香,各得其所,自得其趣。更有志同道合之辈,聚于陋室之前,鲜肥精瘦之食,山肴野蔌之味,杂然前陈,席地而坐,举杯把盏,咏诗作赋,且歌且舞,载笑载言,同渡良辰,共赏美景,风卷残云之后,不亦乐乎?
年年花相似,岁岁人不同。今宵难忘,只恨日短。饱餐足饮,意犹未尽。人面与桃花共色,心情同春风齐欢。
桃花依旧,乐而忘忧。
庚寅年三月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