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失恋
黄米粒不是那种一眼美女,可仔细端详还是会让男人心底泛开来一圈圈怜香惜玉的涟漪。无论哪型哪款的女子,20到23岁的韶华都是她生命中万分耀眼的时光,就像彗星划过天际光芒最亮的一瞬,她献给了一个男人。
他们的爱情意绵长,但是他们的分手却斩钉截铁。在某个睡意朦胧的清晨,黄米粒接到了他的短信:“我走了,我想我的青春应该安放在别处。”他从她的世界蒸发了。黄米粒发现自己用青春浇灌了一个兼具现实主义身躯和理想主义灵魂的男人,而他去寻找他的“第二春”了。
从那天起,黄米粒陷入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失恋大战”中,与那些偶尔可以演下对手戏的失恋男女不同,她面对的只有空气和回忆。有了这条短信,黄米粒不用胡思乱想这个男人被仇人杀了、被新手开的车撞了、被楼上的妹子拐跑了。
但其实结果更糟,她想有一天他漂够了,还会回来。
苍狗白云,一晃两年过去了,种种抓心挠肝的思念给她的心打造了一个金属外壳,用以抵御几将她碾碎的痛楚,并把那个混蛋男人保护在了黄米粒的心尖上,顺便把其他男青年都踹下了她容量不大的心。
2.相识
毕业后,迟迟没有等到混蛋男人回心转意的黄米粒也决定换个地方安放自己剩下的一小截青春,离开满是回忆的城市,来到了帝都闯荡。在这儿她遇到了小黑。
小黑是黄米粒的朋友纳尼在她爱情绝食的时候,从身边众多朋友中挑出来的。
小黑并不黑,皮肤还很白,长着维吾尔族的鼻子和眼窝,戴顶新疆帽就能卖如假包换的吐鲁番羊肉串。小黑也并不小,其实比黄米粒还大点儿,但看他那一脸山花烂漫的样子,叫他老黑着实委屈。
小黑也曾经是个奋发图强的好青年,有股子打不死的小强生生不息的精神。
他早年炒过股、屯过金、辞过职、创过业。折腾了一溜十三招,最后就在南四环剩下一套标准两居室,手里还剩能办一场上得了台面婚礼的银子,似乎在这个节骨眼上遇到黄米粒就是为了给她一个家。
黄米粒的朋友们都认定,受过浪子坑害的黄米粒找一个这样的男人是她当下最恰当的归宿。
小黑自打遇见了黄米粒,就欢喜得不得了,他觉得这样一个外表柔弱、内心彪悍、偶尔犯傻、揣着点小聪明、有股子不撞南墙不回头精神的姑娘很可爱,和自己的内心相契合。
谁年轻的时候还没碰到过个把个混蛋,轻熟的小黑一往情深地对黄米粒好。
小黑的工作要五湖四海的跑,今天可能还在西子湖畔对影成三人呢,明儿个就塔克拉玛干大漠孤烟直了。自打认识了小黑,黄米粒就自然而然地拥有了一项福利,尝遍锦绣中华大好河山各处的特产。
小黑在事业上折腾得猛烈,但是没闹出太大的名堂,可他在厨艺上是有造化的,不用怎么研习就能做得一手好菜。炒的菜碧绿入味,煲的汤香味绵长,炖的肉奇香四溢……
家常饭菜吃下去的服帖对于黄米粒这种常在外面吃、自己又不怎么会做饭的人来说,真是一种享受,所以虽然黄米粒并没有打开心门上的枷锁接受小黑,但是她的胃却敞开了大门。
黄米粒刚来到帝都,是怀揣梦想的,想混出个样子来给那个不知所踪的混蛋瞧瞧。所以刚开始她过了一段拼命追求事业的阶段,每天下了班累得跟三孙子似的,恨不得栽到床上一睡不醒。
小黑的家恰好在黄米粒家不远处,他很鸡贼地把握住了这个机会,充分地发挥了自己的特长,充当了黄米粒的后勤组组长。他下班后一路奔向菜市场,在炉灶前一顿龙飞凤舞后,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端到黄米粒面前,让黄米粒的胃无法拒绝。
成熟男人对女孩的好,和毛头小子不一样。外表可能不华丽,但是内里却丰富贴心。
和小黑面对面地吃饭,黄米粒感觉到了人间烟火、细水长流的爱情。
黄米粒经历过的爱情不多,与那个一骑绝尘的男人相恋时,有很多瞬间也是这样温情脉脉的,但是这种温情最后竟成了束缚他手脚的羁绊,可小黑在经历了几番浮沉后,此刻最享受的就是这种“小家子气”的温存。
黄米粒也情不自禁地用端坐在自己心头上的混蛋和小黑相比。
小黑好像清茶,入口清香,余味悠长。
可是混蛋却像烈酒,后劲大,爱上头,容易醉。
3.遇见
周末,小黑约黄米粒到一家店面装修得蛮精致的地方吃饭。黄米粒来得早,在转角处的一个座位,她遇见了她的“心上人”。此刻,昏黄的灯光暧昧地照在他的脸上,在挺直鼻梁另一侧的脸上形成了一道小小的黑影。黄米粒一眼就认出了他,心脏瞬时仿佛停止了跳动。
眼前的这个男人,黄米粒曾经用自己最美好的年华和全身心的爱意浇灌过。她以为自己会恨他,但是当看到他,她发现自己对他的百般怨恨仿佛都被化骨绵掌打得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委屈。
黄米粒快速地向他走去,像有一股多年铸就的强大力量推着他,像面前隔着千山万水,不快点走过去,今生可能再也无法抵达了。
黄米粒的动作让他抬起头来,他的眼中明显划过了一阵慌乱,但转眼就恢复了平静,定睛看着黄米粒,沉稳地说了一句“你好”。
“你好”当被用在陌生人之间时,是一句好标准的礼貌用语;当“你好”被用在两个耳鬓厮磨的人之间时,是一个多么没有人情味的句子;而当它从你魂牵梦萦的人嘴里吐出时,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黄米粒熬过了三年的光阴,但她熬不过这一句你好,她直直地站在他的面前,瞬间变成了一个柔弱无比的女人,眼泪大剂量地流了下来。
这让他一时不知所措。
泪眼朦胧中,黄米粒发现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女人,长得不算好看,但是看气场应该是富养成人的。
黄米粒突然不哭了。
分手的开头,他不告而别,而她却原地等待,她落后了;
他在新生活的轨迹上加速行驶时,她还在过去的感情中频频回首,她再次落后了;
他在自己的爱情中开花结果时,她还在另一个男人赠予的好爱情中踟蹰不前,她落得太远了,她想张口对他说,等等我;
而今天,当他淡然地坐在自己面前时,她站立垂泪,端坐在心头上的他已经向黑暗处走去,渐渐的不见了身影。
黄米粒突然意识到:从最开始,自己就错了。
这个时候,小黑出现在了黄米粒身后,他见到黄米粒的那副模样,就猜出面前这个男人是谁了,于是很自然亲昵地把手臂搭到黄米粒的肩上,说“先到了啊!”这时,黄米粒才缓过神来,擦了把鼻涕,对着他“啊”了一声。
小黑望着那个男人说:“哎呦喂,哥们,从外星回地球了,你看把米粒吓得,以为见鬼了呢。地球这么危险,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小黑一转脸看到了对面的姑娘,接着说:“这姑娘还不知道你是外星人那吧?姑娘,我得提醒你一句了,跟外星人生活,没准什么时候人家母星召唤,说走就走了,没有UFO,人家可不一定带你啊!”
小黑又看看明显呆了的黄米粒,更紧地抱了一下她的肩膀,说:“像我家米粒这种凡人,跟着外星人可吃不消,没看光打个照面都流眼泪呢!”
“哥们,最后送你句话,别以为老天不长眼,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米粒,我们走!”小黑用有力的臂膀揽着黄米粒向外面走去,留下一脸尴尬的“外星人”。
4.谜底
这是怎样一个夜晚?仿佛所有的愿想都在这一刻圆满了,又似乎曾有的梦都顷刻间碎了一地。是心碎?是释然?还是终于可以放弃?
黄米粒满脸泪痕地仰头看了一眼小黑,突然意识到老天给每一个人都做好了安排,只是没有到某个时刻,谜底被藏了起来。
你横冲直撞。
你披荆斩棘。
你奔跑呼号。
你走投无路。
其实完全可以过得更淡定些,因为谜底迟早有一天会揭晓。
饭后,小黑送黄米粒回家,树影婆娑,月朗星稀,小黑轻轻地牵起了黄米粒的手,她没有拒绝。“外星人”的背影从她的心门口消失不见了,没有回头。
黄米粒知道,自己的爱情这次栽种在了对的土壤上。
你选择用什么喂养自己的爱情?用大口的食物还是小口的毒药,用浓郁的真爱还是稀薄的单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