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篇追念我陌生的朋友小满
(一)
我与小满的相识纯属凑巧。
高中入学没多久,小满的姓名就已经被许多人熟知,我从朋友口中也常常听到。
小满的班号与我的相隔甚远,我也很难有机会看到她,只听说她性格张扬,朋友很多,而且成绩也在她所属的特色班名列前茅。我向来不善交际,是学校中最透明的普通人,成绩也不上不下勉强过关。因此我从没想过能与她相识,甚至建立起一小段时期的默契友谊。
第一次见到小满的日期和天气之类已经记不清了,但她本人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的长相也算不错,特别是一双充满热诚的眼睛,她总是笑着、闹着、跟身边的朋友说着,实在是个耀眼而明媚的女孩。
直至分科,我与小满没有任何交集。而由于那次的期末发挥尚可,我也进入了一个特色班,与她的班级只有一堵墙的距离。
高中的体育课向来是放松玩闹的时刻,学校安排我们自选项目,按照项目组成体育班级。我选了一直喜欢的足球,上课的时候发现小满也在。她的性格与我之前的印象并无不同,我们在足球场上疯跑,有时是队友有时是对手,她仍然那样张扬地笑着与我们打趣,也很受老师的喜欢。就这样,高中剩余四个学期的体育课,我们都一起并肩作战,也算成为了朋友。
校园里遇见的时候,小满总是非常热情地与我打招呼,有时顺路也会一同走上一段。即使我们听上去这样熟悉,但实际上甚至连社交账号的好友也没有互加。
有人说,高考就意味着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我们终于也迎来了注定会来的那一天。我没能实现我的梦想,但听说她考得还不错,去了那个遍地樱花的学校。小满与我不同班,没有共同的朋友圈,我们真的再也没有机会见面。
(二)
大学之后我很少主动想起小满,确切来说,一次也没有想起过。她像是一颗散发着光芒的小星星,我很庆幸被她照耀过,但也知道她终归会按自己的轨迹离开。
我有听说一些关于她的消息,她创办了自己的公众号“小满在此间”,也积极参加校园活动,获得了一些奖,也只到听说而已。我没有关注她的公众号,也没有再联系她的想法。
今年5月29日,一则关于小满的消息在我的朋友圈和qq空间刷屏,是寻人启事。那条消息说小满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没有回家,身上也没有带手机和现金,还说她有抑郁的可能。
我有些惊讶,在我心里她一直是那样开朗和明媚,她喜欢笑喜欢交朋友,很能排遣自己的负面情绪。我祈祷小满只是去了朋友家中,祈祷她还会回来,即使我们依旧不会见面。
其实我知道小满的讲话方式和性格也算挺有争议,她直爽的讲话方式可能无意中伤害了一些朋友,她开朗外向的性格也被一些不喜欢的人嘲讽为“交际花”。可能是总是看到展现出正能量的她,让我忘记了她也承受着一些非议。
那天晚上,我从朋友口中听说了小满的死讯,但仍然期待着那只是谣传。隔天,小满的父母用她的社交账号正式确认了她死亡的消息,我最后的期待了落空。她真的离开了。
很多朋友发文悼念小满,也后悔没能在她最艰难的时候给她支撑。我没有将想对她讲的话编辑成文字,只是终于去关注了她的公众号,一个再也不会更新的公众号。
(三)
我也不清楚我为何那样平静地面对她的死亡,但我想这或许是我潜意识里的逃避。小满那样坚强活泼的女孩,去到了另一个世界大概也会继续闪耀。
对于死亡,我向来认为是人的一种权利,也认为每个人都有选择生与死的的自由,我尊重每一个人的选择。
但是小满的离开,让我的想法有些动摇。即使知道她的选择可能带给她解脱,知道这是她思考过很多之后最终的决定,我还是很想要左右她的选择,自私地让她继续活着。
我猜想她并非因为觉得自己不被爱而死,从朋友圈中铺天盖地的悼念来看,她是被很多人爱着的。是什么让她放弃了这么多人的喜爱毅然选择离开,我不知道,也不想妄测。
我曾经思考过人生的意义,甚至钻进牛角尖认为一切都没有意义,很悲观且没有动力地生活着。后来这些念头被时间冲散,被生活推着努力向前走。我想人生可能真的不是必须要有什么意义,向死而生本身足够让我珍惜活着的日子。
被我渐渐忘记的小满,又重新烙印在我心里,祝愿她在平静中安息,再不被他人打扰。于我,她将永远是青春时候肆意绽放的少女,正如一句歌词讲的那样:
“永远离开了的脸孔 永远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