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竹飞流飘然过,美人如玉剑如虹。
有在竹桩上练习所打下的良好底子,凤九双脚踩在漂浮于水面的竹竿上,慢悠悠地来回行走并不困难,她尝试加快步伐速度,尽管竹竿光滑,随水波的荡漾还有些晃晃悠悠,但她惊喜地发现自己能够做到行走自如。
在竹竿上轻盈地转个身,凤九胆大起来,化出陶铸开始比划招式。她一袭红裙衣袂翩跹,将师父传授的落意剑法舞得有模有样,宛若在水中热烈绽放的一朵映日莲花。她愈来愈自信,全身心投入到每一招一式中,并未注意到岸边的东华忽然暗中施法,一阵清风拂过水面,竹竿晃动随之猛烈起来,凤九一个重心不稳,惊叫一声险些从竹竿上直通通掉进水里,幸好东华眼疾手快飞身上前及时揽住她的腰。
凤九盯着东华紧紧环着她腰上的手,不满道:“帝君,你分明是故意的,想趁我掉下去时占我便宜。”
“哦?既然小白这样想,那我是多此一举了。”东华剑眉一挑,作势松开手,尚未站稳的凤九失去平衡差点又要掉进水里,惊慌失措的她一时手忙脚乱,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赶紧抱住身旁紫衣青年的腰。
“小白,这可是你主动投怀送抱的。”低头瞧着美人在怀,东华戏谑道。
容易脸红的凤九毫不服气地用粉拳轻轻推了推东华的胸膛:“谁叫你不等我站好就放手的。”
东华笑着安慰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好,我不放手。”他捋了捋她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小白可还在怨我?”
凤九摇摇头,她自然理解东华的苦心:“我知道你是在考验我。”然后她若有所思地盯着脚下随风摇动不休的竹竿,“看来要在起风的情况下,做到在竹竿上如履平地,将师父教授我的落意剑法使得出神入化,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小白,不用操之过急。”东华闻言淡淡一笑,他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握住她持剑的手,“看好了。”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剑随心动,花自飘零。”东华引领着她体会落意剑法的最高境界,完全忘记他们正站在一根随水波起伏漂浮不定的竹竿上,剑光所到之处,竹叶飒飒飘落如漫天花瓣飘飞,两人每个回旋起身潇洒从容,足尖微点在竹竿上,步履轻快身姿矫捷,如凌波微步踏雪无痕般对抗着激荡的水流。凤九感觉自己逐渐达到与脚下的竹竿融为一体的新境地,那方境地别有洞天。
更令凤九惊叹的是,东华一身宽袍广袖,带着她在水上一根细长的竹竿上穿梭自如之余,衣裳料子上竟然半点水珠丝毫未沾着,即使不动用仙法,两人行云流水般的舞剑数十个回合下来,脚下的竹竿像是粘在两人脚下似的,未再翻起任何波澜。
凤九佛理虽学得不济,但也依稀记得佛经上有一句“心所到处,是为空,是为诸相,是以诸相乃空,悟此境界,道大成”,她顿有所悟道:“所谓诸相便是这随波逐流的竹竿,但我们只有做到心神合一,剑从心出,才能不被这诸相所困,真正达到视万物如无物的境界。”
东华赞许地点头:“小白悟性不错,最高深的剑法不在于招式的花哨,而是大道至简、静水流深。”
竹映一溪寒水,飞竿共追游。月如雪,笑谈间,灵犀一点,相对起舞看吴钩。
终年昏暗不见天日的幽冥司中,一群冥顽不化的恶灵正鬼哭狼嚎地趴在地上向一位红衣少女不停地磕头求饶:
“我的姑奶奶,我的小祖宗,求求您不要再打了,您再打下去,我们真的要魂飞魄散了。”他们起初以为相云是个黄毛丫头而未放心上,结果正是这个黄毛丫头把他们教训得心服口服。
相云抱着长剑,俏丽飒爽显得英姿勃勃,她居高临下道:“看你们还敢祸害人间为非作歹不?”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恶灵们此起彼伏应道,老老实实接受地府士兵的审讯去了。
谢孤栦远远望着将恶灵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红衣少女背影,性子沉闷不苟言笑的他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相云的到来,无疑给他这暗气沉沉的幽冥司增添了不少生机和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