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怎么理解“少女情怀总是诗”?
真的要推荐大家上网找一下三毛生前怀念荷西的录音,三毛的声音是那么的干净纯粹,像个纯真的小孩子,时而欢呼雀跃,时而隐隐忧伤,每每听到真的要让人仓皇下泪。
三毛说了一个特别美的画面,就是她第一次拒绝荷西的时候,荷西眼里含着泪还要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面对着三毛,在马德里的雪地里倒着跑,一边挥舞着他的帽子,一边喊着:“Echo!再见,Echo!再见。”
毛毛的,像羽毛一样的雪花就这样飘下来,隔着两个人,漫天飞舞。
李敖对三毛有一段评价:“其中(她的作品)有白虎星式的克夫、白云乡式的逃世、白血病式的国际路线,和白开水式的泛滥感情。如果三毛是个美人,也许她可以以不断的风浪韵事传世,因为这算是美人的特权,但三毛显然不是。”
这算恶评了,显然就是说三毛的文章无非无病呻吟,倘若她三毛是一美女,再矫情也有人买单,可惜,不是。
我个人是比较喜欢三毛的,该有文笔的有文笔,该有真情的时候有真情,写花前月下,写卿卿我我,如《梦里花落知多少》,如《雨季不再来》,你是能产生共鸣,是有一个明显的悸动。
荷西死的时候,她说道:“当他的尸体被打捞上来的时候?那天是中秋节,那时候日已尽,潮水退去,皓月当空的夜晚,交出了再不能看我,再不能说话的你。”
女作家都有一个特别,就是她喜欢什么样的人,她笔下的人就是什么样的。
现当代有个女作家,特别喜欢处长,所以她笔下的男人的职位永远都是处长,我觉得这个怪有意思的。
三毛笔下的荷西很完美,完全就是按照一个理想男友的模子来写的,显然有点不真实,太好了,一个人,一个东西,好的有点过了就不真实了。
李敖说,她的“美丽的”爱情故事,是她真人不胜负荷的,她的荷西也不胜负荷。
好在,三毛圆了这大千世界里还有诸如我之类文艺女青年的心。
二
很久之前看过一篇文章,是写古龙和三毛的。
三毛和古龙是在一次聚会上认识的。那天她穿着露肩的礼服,坐在一盏灯下,肌肤光滑如雪,古龙和好友倪匡看到,偷偷跑到她身后,两人喊“一、二、三!”一人一边,在三毛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三毛率真豁达,没有扇他们,骂臭流氓,只是哈哈大笑。
到底是真性情的人能玩到一处。
此后三个人关系要好,许下死生契约,如果谁先死了,魂灵要回来告诉生者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香港有一档节目叫做《今夜不设防》,黄霑、蔡澜、倪匡共同主持,节目言论开放自由,上下纵横无所不谈。我一直很好奇这档节目我还追,后来发现,是因为人。
黄霑他们都是真性情有才之人,那么喜欢三毛也不足为奇了,她亦是。
在《撒哈拉的故事》里,她跟荷西开玩笑,把粉丝比作雨;她用自己从中国带的药给当地人看病,美其名曰“济世悬壶”;荷西带她去找贝壳,无奈误入泥淖,三毛又如何与当地“歹人”斗智斗勇。
沙漠的新奇,生活的乐趣,爱情的甜蜜,也只有心细的女作家能够娓娓道来。
三毛有一篇文章叫《什么都快乐》:
数日前与朋友约定会面,数日后完全忘却,惊觉时日已过,急打电话道歉,发觉对方亦已忘怀,两不相欠,亦不再约,不亦乐乎!?
山居数日,不读报,不听收音机,不拆信,不收信,下山一看,世界没有什么变化,依然如我,不亦乐乎!?
清心寡欲,逍遥自由,不亦乐乎?
很有魏晋名士风范,记得《晋书·王徽之传》里有个小故事,王徽之有日吟诗作对时想到自己一朋友,便连夜呼唤家童备船挥浆拜访,到了却让家童撑船回去,人问其故,徽之曰:“本乘兴而来,兴尽而反,何心见安道邪?”
乘兴而来,兴尽而反,是好。
行止由心,却也不是说到就能做到。
三
喜欢读书的人,特别的喜欢分享。
三毛跟荷西的有段经典的对白,我已经被分享了N次。
《大胡子与我》:
荷西:你是不是一定要嫁个有钱人。
三毛:如果我不爱他,他是百万富翁我也不嫁,如果我爱他,他是千万富翁我也嫁。
荷西:。。。说来说去你还是要嫁有钱人。
三毛:也有例外的时候
荷西:如果跟我呢
三毛:那只要吃得饱的钱也算了
荷西思索了一下:你吃得多吗?
三毛十分小心的回答:不多,不多,以后还可以少吃点。
三毛当年决定去撒哈拉旅行生活一年,荷西不笑话三毛,也不阻止她,而是默默地收拾了行李,先去在撒哈拉找好了工作。
三毛在书中写道:“在这个人为了爱情去沙漠里受苦时,我心里已经决定要跟他浪迹天涯一辈子了。”
女作家能遇到一个彻彻底底懂自己的人,真的很难。
像琼瑶,把自己的初恋写成《窗外》,老公知道后,婚姻难以维持,在琼瑶心情很痛苦的那段时间里,幸遇了台湾著名的出版家平鑫涛。
自此相伴走到今日,羡慕不来。
比胡兰成夸张爱玲“像晴天落白雨”更美。
我一朋友活动现场帮我撑展架,她男友一把夺过来:“还是我弄吧,这个脏。”
朋友扬着脸跟我说:“嗯,好感动,以前都没人跟我说这个。”
我在旁边抿着嘴笑,是啊,做了两年的活动了,突然有人这么关心,能不感动嘛?
女人到底是感性的动物。
四
三毛不是美女,一个高挑着身子,披着长发,松垮膨胀,显得既慵懒又张扬。
我少女时代的的一个梦,梦想着像她一样一袭长裙万水干山走遍,写下很多很多安慰人心的文章,她开垦了我心中那无边无际的自由主义情愫,张扬起我渴望变成她那样的女人的充满洒脱不羁的梦想,有着最固执的决心,生活得丰盈而纯粹。
有时候回去的晚了,踏着月色走,穿着件紧窄的水绿色格子短旗袍,直柳柳的身子,及腰的长发。烧烤摊上的人不免多看了两眼,摸不清是什么路数。归途明月当头,不禁一阵空虚。奔三的年纪了,自己的感情都没有着落,还整天指手画脚地写别人的感情世界,想来可笑,细想可悲。
可是呢,总想起十三四岁的年纪看《红楼梦》,憨湘云醉眠芍药裀,湘云睡在石凳子上,四面芍药花飞了一身,口内犹作睡语说酒令。
这世间的女子,都万般惊世骇俗,都出自烂漫天然,还是始终保持少女风貌的好。
三毛说,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荫凉,一半沐浴阳光。
随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