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罗玉凤的微博里看到一条她发的微博,她说“我是社会大众捧出来的,是一个个网民顶贴顶出来的,所以这并不是我个人的低俗,而是社会”,言之确凿,理无纰漏,当年罗玉凤的疯狂现象与当今任何一名当红炸子鸡的运营炒作方式都不一样,无论当年是否有幕后推手,罗玉凤的现象实在是难以复制了。
当年看到这句话的震撼不仅仅是话里的思辨由印象里本该“低俗”的罗玉凤说出来这种违和感,更是对于这条思辨本身的震撼——我们交口相谈的,不论我们是带着何种情绪,那都是“我们”的内在精神世界的外漏表现,那是社会与时代的注脚。
罗玉凤的这段话放在《我,花样女王》的观后感里或许并不是那么合适,可是Tonya作为一名公众人物,她的种种作为也是社会的产物,是社会对她个人的歧视、对国家梦的追捧造成的,是社会造就了我们看到的Tonya,那不是Tonya个人的悲剧,是社会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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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nya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她骄傲,影片开头她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抽烟,她说起自己是第一个完成阿克西尔三周跳的美国女性时下巴抬起,一脸骄傲得意。
她缺爱,她带着讥讽的说被老公打还以为是自己的错,可是南希被打了一次全世界就疯了。
她自卑,遇到事情之后她的口头禅永远是“这不是我的错”,她没有面对错误的勇气,说到底是没有自信面对一切的勇气。
她坚韧,没有皮草,那就自己打兔子做一件皮草;买不起滑冰服,那就自己缝纫做一件衣服;想要重返赛场,那就刻苦训练,不达目的不罢休。
她脆弱,她问滑冰裁判,打评分为什么不能只和滑冰有关呢?她问母亲,你爱过我吗,又弱弱加上一句,在我小时候。
面对母亲“你就是认为自己应该被打的废物”时,Tonya低声回应“你以为我是从哪里继承的这种想法?”真是让人难过的不知道说什么,她清楚自己为何成为这样的人,她试着迎合社会和他人的看法,她想要被人关注被人爱甚至只是“有人对我笑”,可是一切都崩塌的不受控制,命运没有眷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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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非要追究Tonya悲剧上演的罪魁祸首,我认为还是她的母亲。
我记得曾经在一家小破餐馆里吃面,那家老板娘嘴里说着听不懂的方言骂着她看样子上小学的儿子,那男孩儿低着头,眼睛都要贴在课本上了,他母亲一边收拾桌子上的碗筷,一边骂骂咧咧的指责他。在我的印象里,这种现象好像是中国极为平常的家庭亲子一幕了。
所以看到Tonya母亲的时候,我一瞬间恍惚,原来一直被鼓吹的国外多么民主、家庭教育多么科学的观念是骗人的,美国也有这种随意打骂孩子的家长,美国也有这种没有把孩子当成一个人,而把孩子作为一个标签的家长啊。
Tonya就像是一个标签,她是母亲工作的借口,因为要为她交滑冰费用;她喜欢滑冰,所以母亲要让她以此成名,不管什么爱好,不提什么乐趣,在这条路上她不能有朋友,滑冰场上的人全部都是敌人,她不能有所松懈,因为她要靠滑冰成名获利。她母亲的强势与粗鲁把自己的生活搅得一团糟,她不仅仅让Tonya耳濡目染,更是用自己的性格一刀一刀的割着Tonya,最终用尖锐的刀子把Tonya塑造成了我们看到的样子。
我一直在思考的一个问题是,家长于孩子来说,到底应该以什么样子的身份存在。大多数人都是塑造者,就好像是女娲捏泥人儿一样,我们对照着自己,捏成了孩子的模样,所以我们身上的缺点和优点一并给了孩子,然后在成长过程里,我们照着镜子看看自己哪里不完善,一点点改造孩子,期望他能成为我们希望的样子。
可是于孩子来说,凭什么呢?孩子是一个人,一个拥有独立精神世界的人,他独立存活于这个世界,他有选择的权利,他凭什么要活成你想要的样子?他为什么要接受你所有的思想灌输,他为什么不能按照自己想要的样子成长。
我觉得很可怕的是家长百试百灵的一个手段是“我是为你好”,就像Tonya在试图劝说母亲给一个完整的家庭时,她母亲说的我做一切都是为你好。这句话就好像是一个包裹着糖衣的诅咒,看着蜜饯一样,吃起来却难以下咽,因为这句话背后的逻辑是我为你好,所以你要遵守我制定的规则。
你因为爱我,所以为我好。我难道不爱自己?我会不为自己好?
我不需要被拯救
哪怕沉沦地狱
哪怕粉身碎骨
这都是我的自由
如果没有自由
我不如活成一条狗
啃你喂的骨头
随你牵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