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我爸爸在煤矿当工人。
小时候,经常跟随我爸爸去煤矿施工区玩耍,或者跟着妈妈去煤矿上迎接刚下班的爸爸。印象中每次看到刚下班的爸爸都是戴着安全帽,黑黑的脸上只有张开嘴说话露出的两排白牙。
印象中曾坐过爸爸开的拉煤的小火车,那种火车有一米半高,很多节车厢,每节车厢里都装有冒尖的煤,小火车头在前面拉。而爸爸带给我的,我最喜欢的玩具就是小火车上专用的鸽子蛋大小的钢铁滚珠。沉甸甸的很好玩。
刚下班的矿工,从地底下几百米的采矿区到地面上重见天日,首要的便是洗澡,几万名矿工洗澡可是大事,因此矿工们洗澡便是在可容纳上百人的大澡堂子里一群人洗,先用淋浴把身上的大部分煤灰,脏气冲洗掉,然后进入偌大的澡堂里,热乎乎的洗澡水泡着劳累一天的身躯,那感觉舒服至极。
洗完澡后把从带有编号的爸爸专门的储物柜里拿出衣服和行李,收拾好就准备回家。
父母在的地方就是家。我所理解的家,不只有热腾腾的饭菜,更有幸福的笑容。家和住所不一样,住所是容纳身体的空间,家是给身体和心灵提供温暖安全的地方。我所在的家,是矿区为矿工专门分派的单身公寓,每位矿工差不多有三十平米的楼房,还有一个阳台。家里放有两张床,一张是父母的大床(幸运的是现在这张大床父母还在睡着,二十多年了依旧很好用),一张是我和妹妹的小床。那时候我刚上学,七八岁的年纪,时不时还尿床,长大后这事还经常被妈妈讲出来说笑。家距离煤矿区,有挺长的一段路程,需要乘坐专为矿工安排的免费大巴车。
这是什么样的大巴车呢?二十多年了,印象有些模糊,但是,清晰的记得,车很长,车里的中间位置,有一个转动的大钢圆盘。每当车拐弯的时候,那个盘子就转动一些。小时候对这感觉特别新奇,因此每次乘车,都喜欢站在那个转盘上,小手紧抓着爸爸有力的大手,站在圆盘上每当车拐弯跟着圆盘一起转动,很是好玩。
印象中最早的一次赶车,是小时候爸爸下班回家晚了,他一手拎着装有满满东西的化肥袋,另一只手抓着我的小手,飞快的追赶最后一班车。小小的我感觉自己双脚离地,像飞起来一般,庆幸的事最后大车停了下来,我们上了车安稳到家。
今天在青岛的某处,刚好乘坐上这种带转盘的车,脑海涌出小时候跟随父亲乘车的片段,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