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精神专科医院的碎碎念


里面有很多很多小姑娘,最小的11岁,其他的都是十五六岁的高中生。都是花儿一般的年纪,有着花儿一般的面孔,但是眼睛都是一样的黯淡无光,像一朵还没来得及开放就开始凋零的花朵。你刚进去,因为娃娃脸,她们都把你当同龄人,一个短发的女孩子笑着问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呀?跳楼?喝药?割腕?还是怎么了”,“我,我是自愿进来的”。于是周围一片嘘声,因为这里大部分的病人都是家里签字,被强制送进来的,可能三四个保安一起,绑着进来。“我是吞药加跳楼进来的”,一个甜甜的女孩子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尴尬的寂静,是一个跛着脚的齐刘海的小女生。但是你很快还是被她们接纳了,因为这里的人都太不设防,特别善良以至于没有自己对待这个复杂世界的保护壳。

病房里有时候会很热闹,一群小姑娘会聚在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也总是会有几个女生,格格不入,捧着一本书,记得有一个女孩子在看《追风筝的人》,有的病情特别严重的,会被放在重症监护室,24小时都有护士和保安,不听话的会被绑手绑脚绑在床上。不是所有女孩子在病房都会这么活泼,有的会一直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空洞。

病房里总是很无聊,不许带手机,早上五点起床,吃完饭就会锁上病房的门,不许病人在里面睡觉。只有大厅有一台小小的电视,总是在放着江苏台。日子变成了一秒一秒的流逝的慢放的节目,枯燥无聊而又没有暂停键。你待了一天都快疯了。其他的小姑娘们和你一样,每天念叨着的就是爸爸妈妈来接自己,因为监护人要签字才能被接出去。基本上所有的孩子都是能等到爸爸妈妈来接的,只是时间问题,可能要等一个月,两个月甚至更多。

但是另一个群体,可能就一直等不到家人来接了。里面也有很多的老人家,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住在里面,没有监护人来签字所以一直待在里面,开始的时候她们会一直找别人借电话,打电话给家里人,但借了一次又一次,打了一次又一次,都是听到声音后就挂断。我想后来也就死心了吧,不再抱有会有人来接出院的希望了。

你最开始住的房间,一间小小的房间并排放着五张床,床与床之间只有很小的空隙。除了你以外,住的都是老人家。看样子已经住了很久了,但好像并没有因此而熟络起来,都很安静,很冷清。所以当有一次,你隔壁床的奶奶默默地递给你一个面包时,你有点惊讶,带着感恩,说谢谢奶奶。这不是你第一次在病院被人送零食了。

这里的零食都是由家属送到护士站,每天一个的固定时间点会分发给病人。开始因为来得及,家属没有买零食送到护士站,所以大家都被投食的时候,你只能看着。有好几个妹妹看到你了,给你送了分的零食,还有一个阿姨,也给你送了刚拿到手的水果。这里的日子很枯燥很无趣,这里的人们会有一点颓废、厌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但,爱让这里的日子,稍微多彩了那么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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