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懒地,起身,躺椅慢摇,一上一下,筛下一阳台秋的涟漪。
月光,如水,水是眼波横,波光潋滟,溢出眼眶的思念。
中秋月,正一点一点地,撕破云层,将蜷缩的思念,慢慢伸展、伸展。
“突然好难过,想起一首伤心的歌……”铃声起,是先生的微信视频电话。
她忽然忆起了去年中秋节,耐不住寂寞的她,接受了一个心仪男同事疾的邀约,出去游玩儿。俩人于各个地方,尝美食,赏美景,快活地犹如恋人。夜幕扯下,两个人站在河边,看蒹葭苍苍,看水之茫茫,月儿与水波嬉戏,水荡起涟漪,月儿也涟漪起来,不用相视,他们的手就牵起来了,轻轻一拉,身体如两块嚼热的口香糖,胶着在了一起。
要不是先生的电话突然响起,说不定就……
以后,每每此时,她的脸就会一阵泛红,心里愧疚。
拿过手机,按下接听键,先生快活的笑脸一下子涌过来,快活的声音也一下子涌过来,溢满了整个客厅。远在新疆油田工作的丈夫,几乎每天都有电话打来,和她分享工作生活中的乐。她知道油田工作的脏苦累,但凡先生电话来,永远都是干净快活的笑脸,干净快活的声音。
好一阵儿的嘘寒问暖,好一阵儿的柔情蜜意,后,先生又再三叮咛她多吃几块月饼。
饼小巧精致,酥脆香甜,是先生精挑细选,邮寄回来的,带着疆域特有秋光的香,还未咬,悠悠,那香就侵入了她的鼻腔、胸膛。
她的泪忽然就来了,如同今年的秋雨。
今年的秋雨,缠缠绵绵的,一下就是好几天,仿佛一个贪玩儿的孩童,把玩着秋光的薄凉,痴迷着戏水韵味的悠长,忘乎所以地疯玩儿着、疯玩儿着,忘了回家的路。
从此,她拒绝了疾的好几次邀约,不再和他单独见面,就算夜深人静时,她的心会莫名的感伤。
如何忘得了那个初春啊,当时,她就躺在这摇椅上,晒太阳。百无聊赖,她抓起了一张报纸,浏览,一篇名《慢摇秋光》的文章,深深触动了她心中的软。“秋光慢摇,摇红了叶儿,摇黄了果儿”“秋光是李商隐共剪的西窗烛,却话的巴山夜雨,摇的爱人心醉……”清新简美的文字,如缓缓流淌的小溪,淙淙洗刷着她的孤单。
看作者,竟是她的同事疾,莫名地喜欢拥来,她迅速加疾的微信,关注疾的公众号,天天读他的文章,仰慕之情迅速升温。
微信聊天,成了两个人的日常,哪晚上等不到消息,她就会失眠。
终于,两人有了相约,踏春、消夏、赏秋,时间如疾驶的箭,摩擦生热,串起快乐的光阴,燃起火花朵朵,以至于那次中秋河边……
她又在摇椅上躺下来,侧脸去看中秋月。月儿轻移莲步,云中缓行,宛如披斑驳轻纱霓裳的仙子。
忽,有凉意袭来,早晨通风的窗忘关,起身关窗,楼下歌厅传来渺茫的歌声,让她停了手,“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留到以后,坐着藤椅和你慢慢摇……”
返身,躺下,慢慢摇起躺椅。恍然间,她身着一素色淡黄碎花的霓裳,于空明的秋光里,和着渺茫的《最浪漫的事》的歌声,缓缓起舞。
如水的秋光,笼了她凝脂的脸,长长的睫毛丛中,慢慢滚出一颗露珠儿,晶莹似一缕幽幽的桂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