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年没有这样声色俱厉过了。课间，看到小明挥拳砸向小佳的那一瞬间，我的愤怒像火山一样喷薄而出，厉声把他叫到教室后面。
他俩前后桌，时不时在上课整出些状况，为踢了椅子啦，踩了脚尖啦等等相互指责，如同幼稚园的小孩子，让人啼笑皆非。通常只要一个眼神过去，他俩自觉收敛，也就过去了，免得耗费课堂时间。现在想来，恐怕是疏于教育引导，才至于此。古人云“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换个角度思考，小错不纠，是不是也会累积成恶习呢？想想弑母少年，不寒而栗。无论年纪大小，规则必须要遵守，善恶得分明。如果是我自己的孩子，犯了错，必须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认识到问题，明辨是非，而且得为自己的承担相应的后果，受到一定的惩戒。
诚然，师者应有“仁爱之心”，但宽容绝不等于纵容。倘使我轻易原谅了小明对同学有暴力倾向的行为，不见得是爱护。走向社会，谁会为他的行为买单呢？他会不会因为一时的冲动闯下大祸呢？细思极恐。
和小明的交流并不顺畅，他一味责怪小佳，认为腿脚伸至小妙椅子下没什么大不了，是小佳多次为此恶言相向，并踩自己的脚，或以拳头击打自己的脚，让自己忍无可忍，才怒而挥拳。如果小佳态度好一点，请求自己收脚，就不会发生矛盾了。
“你侵占了别人的地盘，还要求别人无动于衷，退避忍让，这本身就是问题。凡事应该有规则，两国边境，一旦私闯，立刻击毙，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因为这是规则，违反就得付出代价。当然，你个子高一些，我也能理解你腿脚不能舒展会有一些不舒服，你完全可以跟老师申请把座位换到后面；或者跟小佳同学协商一下，伸脚不要影响到人家听讲，这些都是很简单的事情。但哪一条也不能成为你不尊重和欺侮他人的理由。”我说得很郑重，以从来没有过的严肃面孔。
“这不是一回事。”小姜不予认可，在他看来，自己不过是腿脚伸到了别人的椅子下罢了，怎么会和边境扯上关系，压根不在一个层面上。以小见大，类比，他恐怕不知道。
“而且，上课时我和颜悦色请你把脚收回去，你并没有收；请你讲解一下新学的知识，你也不会讲。由此可见，小佳即使对你好言相劝，你也未必见得听，而且还可能愈发过分，变本加厉。可见，这并不是别人的态度问题，而是你自己的问题，因为你不愿意自反省，认为错的都是别人，和你无关。”我以事实驳回他所谓态度原因，不容置喙。
“老师，我当时太生气了，所以……”小姜泪水涟涟。
“如果你不能自省，看不到自己的问题，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我不能容忍你打同学的行为，尤其是在你自己先不遵守规则的情况下，更不能轻易被原谅。”第二节上课了，我让他继续进教室学习，可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小佳也不是完全没有错，他有着和年龄不相称的幼稚，饶舌多事爱告状，是大家公认的事实。这样的人，往往会成为团队中的不和谐分子，容易与他人产生矛盾。虽然往往都是小事，但长此以往，会让人滋生厌烦情绪，也得跟他谈谈。还没等我找他，他已经去给班主任报告了，这也是在校学生自我保护最简单最直接的有效途径，做得很对。
听说班主任约见了小明的家长，原本打算交流一下。等我忙完学校这边的事情，第四节课打电话给班主任老师，说是已经走了。这届孩子的父母，只见过一次，并不记得他父母的样子，要了电话来，想想还是算了，得空当面交流一下更好。
这场小风波，折射出自省精神的缺失和规则意识的淡漠。一个人，如果只是以自我为中心，总把责任推卸给他人，不知道审视自己的问题，做不到见贤思齐，便不容易培养出良好的道德品质。凡事没有规则意识，僭越而不自知，很难成方圆，更遑论成就。
下午班会课，我特地去参加，将我的想法分享给孩子们。这个年纪的他们，未必全部懂得，然而他们都端正地、静默地认真听着……
田玲写于2018年12月17日星期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