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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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死了,毫无疑问,地球会照样自转和公转,一切都不会有改变。2月的春节依然如期而至,节日的礼品琳琅满目,比去年更多,花样更新。大街上人头攒动,衣服打折,楼盘按揭,再就业热火朝天,酒楼又推出特色菜,《快乐大本营》依然快乐无边,没有人为你的死真的动容。

如果你死了,你的花容月貌顷刻成了遗容,你最得意的照片成了遗像,你妙不可言的身体也成了遗体,僵硬甚至发臭,你的一切都是生前,没有人知道你的身后,连你自己也不知道。我们可以一厢情愿地希望你上天堂,然而,事实上并没有天堂,更无所谓十八层地狱。

你死了,你活着时留下的一切将被活着的人毁灭掉,财产变成遗产后可以分给亲人,你喜欢的衣物是遗物,他们可以据为己有或者扔进垃圾桶,你的一切将不留痕迹,如同萎谢的花,拂过的风,最后你的身体将按现代的殡葬制度被火化,也就是被烧掉,把你冰冷变硬的身体艰难地穿上体面的衣服再化人间最后一个妆,让你的亲人可以最后向你的遗体告别,最后你就被火葬场的人用铁铲送进火化炉里付之一炬,于是灰飞烟灭,你就从人间蒸发掉了,这个世界从此再也没有你的存在了,并且你也不会有轮回,没有了就是没有了,不需要理由。

如果你死了,爱你的人会伤心,会流泪,会痛不欲生,恨你的人会高兴,会松了口气,会手舞足蹈,然而不论是爱你的或者恨你的,都不会把感情寄托在你一个人身上,更不会有人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为你守节,在或长或短的时间以后,他们会另觅新欢,重修旧好,开始新一轮的恋情,他们偶尔会在茶余饭后想起你,然而这并不妨碍什么,他们完全有理由重新开始生活,也更有理由在没有你之后,让自己活得更好,因为你的死就是给他们的最有力的启示,更是他们新生活的里程碑,无论你的死值得或者不值,你都已经死了,你永远地失去了与人计较的权利。

如果你死了,喜悦与伤痛就都将与你远离,并且它们永远都不会再靠近你。你没有生命,也就无法享受生活的乐趣,无论你活着的时候是否享受过真正的乐趣,死都将把你的一切权利剥夺得干干净净,看的权利、听的权利、闻的权利、抚摸的权利、放纵的权利、哭的权利、笑的权利、流泪的权利、搔痒的权利、吃饭的权利、睡觉的权利……如此种种,都是权利,都是你不曾意识的权利,如此种种,也都是生活的享受,更是生活的真谛。

当你麻木活着的时候,你每天按步就班做着枯燥的事,每天为鸡毛蒜皮烦恼不已,所以在死之前,你一点也感觉不到自己其实正在享受生活,因为你每天都可以用眼睛阅读名品妙文,也可以用眼睛看这世上一切美的事物,多彩的、单调的、高耸入云,曲线玲珑,花枝摇曳,你可以用耳朵听,欣赏好歌名曲,聆听各种声音,高亢的、低靡的,鸟声啁啾,杯盘交错,树叶被风吹过的哗哗声音或者田鼠在稻草间发出的悉悉索索声;你还可以用嘴,糖醋的,红烧的,品尝美味佳肴,甜酸苦辣咸,中餐和西餐,而且你还可以用嘴亲吻别人的嘴,亲吻你爱的,可以吻到耳鸣,吻到心跳过速,让感官的功能发挥到极限。你可以笑说,可以哭诉,可以狂奔,可以乱跳,可以害怕,可以忐忑不安,同时你也可以虚荣,可以傲慢,可以幼稚,可以恼羞成怒,可以犯规,可以流言蜚语,还可以择善固执,可以让生命日益精彩,可以还可以。这么多的可以,是可以抵销人世间活着的艰辛和苦难,足可以让你不去死。

如果你死了,你就再也不能寻死,但愿你不会去寻死,但愿你依然活着,并且每天都快快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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