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神哈斯塔×左倾将军裘克

魔幻架空/未来延伸/涉及克苏鲁神话设定有改动

《《06.闪回：贝壳冢 （上）

（故事线一百六十九年前）

肮脏，落败，集齐了整颗星球衰落又病态的憎恨，人口买卖与杀害合法化的保护伞，和“使女”代孕之都一样，同是为了上等人的利益炮开拓出来的流脓城市，它却有一个名副其实的美丽名字，“贝壳冢”。

在这里的人不是人，抑或根本称不上人：他们都是在人类基因组计划成功后被制造出来的实验产物。这些生物人出生在罐子里，死亦如此，就像养殖水产的池子里，密密麻麻地排列成一层又一层的牡蛎，蒙面医师会把他们的器官挖出来，卖给愿意付出足够报酬的客户。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仔细想来也没什么可悲的，因为这些生物人根本没机会认识自我，没人会头脑发疯告诉他们其实他们和那些医师是同样的物种，记者们一边卧底进来强烈控诉这种交易的不人道，笔下惨状令闻者无不声泪俱下，字字如杜鹃啼血，可是时过境迁，一旦遇到衰竭等生理问题，该非法移植还是得移植，就像工作是工作，阶级是阶级，能压榨的话还是得从他们身上赚取最大的价值。嘴上同情，以笔为刀，实际上却乐在其中，把这个城市叫做“贝壳冢”，还光明正大地标记在联邦地图上，就是最大的证据了。

雾隐杀手Jack少校是毫无心理负担的认可了贝壳冢的。他肩上的荣誉勋章有多耀眼，就意味着少校曾出入过贝壳冢多少次。

艾米丽.黛儿医生这个标准年第三十三次接到Jack少校的加密订单了，她知道这几年联邦一直和哥罗迪亚有边境纠纷，小规模交火不断，可在她看来Jack少校的订单也太频繁了一点。

首先就少校的身体能够接受这么多次移植手术的优秀恢复能力不论，她知道Jack是享受战场的狂人，他是以一种玩乐的心态在前线杀敌人的，那些伤痛只会刺激他的征服欲，给少校带来更有趣的体验，而少校每一次不经意甚至故意的受伤，都意味着一个牡蛎人被割去器官。

这和魔鬼的行径有什么区别呢？艾米丽悲哀地停下了手里的剪刀，牡蛎人躺在洁白的床单上，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觉，它的DNA里有94％的欧巴罗血统，因此金发碧眼，皮肤是胜雪的白。它就像一只家养的比格犬或者加菲猫，舔了舔艾米丽带着白手套的手指，一脸天真又信赖地微笑。

如果客确实处在奄奄一息的濒死状态，艾米丽会毫不犹疑地把剪刀割下去，可是对方是对生命毫无敬意、杀人不见血的“雾隐杀手”啊。

她怎么能让少校那样的人活下来呢……艾米丽摇了摇头，她已经为了生存没有底线了，但是若能在已经铸成大错的人生轨迹上挣扎出一毫米往赎罪之路上的偏移，艾米丽甘之如饴。

【您要单方面驳回该客户的订单吗？】智能系统传来了确认的验证语音。

艾米丽脱下面罩，正准备开口回答“确认”，感觉袖子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那是个非常可爱的腿部挂件儿，它以前也曾属于牡蛎人中的一位，因为取下的不是什么重要器官，被艾米丽救了下来。她对同事谎称那是自己领养的孩子，并且擅自修改了它的死亡记录。

“裘克，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找我吗？”艾米丽回过神来，严肃地把黏糊又甜腻的腿部挂件抱起来举在半空中，小孩子圆鼓鼓的脸袋上长满了肉，随着空气的流动上下乱颤，她仔细地盯了裘克一会儿，突然就很生气，“你是不是又胖了？”

裘克啊咿呀咿地挥着肉胳膊，艾米丽听出几个词“没有”“没胖”“生气了”，她瞅着红头发小圆球随便一捏就是一团疙瘩的小肚子，感觉智商受到了侮辱。

“等一下再纠正你的食谱问题。”艾米丽低说，她清了清嗓子，对着智能全息系统说了声“确认”。

三岁半的裘克大概并不在乎一份健康、绿色的食谱会对他以后的身高、胰岛素有什么影响，他兴奋地指着手术台上的牡蛎人，努力地顺着金属支架往上爬。

“别跟它凑得太近，你是我的儿子，裘克。”艾米丽急忙把红发孩子从支架上抱下来，每当她看到裘克和那些牡蛎人愉快地玩耍，就无端地觉得不舒服。

“嗷呜？”

裘克的鼻尖儿上挂着个大鼻涕泡儿，他已经能够听懂艾米丽的话了，学习能力和一般孩儿没有什么差距，比如现在，裘克正一只小手托腮，另一只手挠头，两条稀稀拉拉的眉毛往里一皱，好像在思考着自己和牡蛎人有什么不同？艾米丽妈妈为什么不让自己和它们玩儿呢？

三岁半的孩子，一本正经地苦恼着成人世界里宇宙难题的样子实在是非常可爱。艾米丽被裘克的举动打败，也忍俊不禁，她紧紧地把裘克抱在紧贴胸口的位置，在这个“贝壳冢”里，裘克犹如她唯一的救赎。

Jack少校并没有停止发出订单。

贝壳冢这样的地方，有一就有二，能有二就会有三，少校还没有享受完屠戮生灵的乐趣，人间如此戏剧性，又如此惊喜连连，他认为自己还远远不到见上帝的时候。

“查清楚那个擅自驳回订单的医生了吗？”

少校试了试他新移植好的左肺，感到很满意：“他不知道想要在黑市做好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二字吗？”

智能AI回答道：“不，不是他，而是她。艾米丽.黛儿，坐标（387.b7，4332q，21h）。她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背景，与少校您的死敌无关。”

Jack轻描淡写地点点头：“…是隐匿者号热身的范围之内，正好它休息了好几天了，需要见血。”

“特别是一个母亲的血。”

他翻身跳进蓝色的机甲里，命令智能电脑：“启动Amigas系统。”

但是机甲内部的操作板并没有像平常那样亮起。

“您记得医嘱吗，少校？现在您正处于PTSD的发作期，大脑不像平常那样清醒，只是下意识地对梦境里频繁出现的童年创伤性经历做出报复性反应而已…您已经彻底摆脱阿曼达夫人的虐待了，没必要对所有的女性母亲角色抱着憎恨之情……”

少校冰蓝色的瞳孔危险地缩紧了，他的手握成拳头又放下，他的AI怎么敢擅自提起那个女人？少校捂住额头，一只手撑在机甲的操纵板上，整张脸隐藏进黑色的碎发里。压扁了、变形了的神经质笑声，从他的胸腔里抽搐着传出来。

“原本我只想杀一个愚昧的女人，现在我对怎么毁掉一个自以为是的AI的兴趣更大，”少校乐不可支，他很冷，整个身体都像石头一样坚硬，那是自然世界里自我保护过激的幼崽强行爆发出来的攻击状态，他的PTSD发作了，“clear。”

AI没来得及发出任何抗议，整个程序就被电脑光速的运行速度消除了。

Jack少校对于自己的PTSD其实早就心知肚明，他已经把阿曼达夫人加之于自己身上的所有虐待，转化成了赤裸裸的杀戮欲。

“死神的怀抱是多么令人向往啊，”少校启动了Amigas能源动力系统，金橙色的火焰推进器在他的眼里是久违的静谧之光，“要不然怎么一个个都趋之若鹜呢。”

艾米丽.黛儿喜欢跟裘克玩捉迷藏的游戏。

这一天，裘克趴在床底下睡着了，甚至已经睡过了游乐的时间，艾米丽没有找到他，感到非常不安，心想难道这小子跑到屋子外面去了？

戴着鸟嘴面具的医生推着养殖牡蛎人的水箱走过点着绿灯的走廊，艾米丽披上羊绒外套，打开手电筒，她担心地要命，下意识地把指甲边缘啃得凹凸不平。“裘克？”艾米丽轻声呼唤着，满心希望能够在走廊的转折处看到那个淘气的红发小孩儿胖乎乎的背影，“游戏已经结束了！我数三秒钟，你出来的话，今天就允许你多吃一块巧克力威化饼干。”

空无一人，只有艾米丽自己的回音。

那个往常只要用甜饼蛊惑一下就兴高采烈蹦出来的小机灵，可爱的红色胖子，这次居然一声不吭地藏起来了。

艾米丽勉强笑了，裘克这几年确实也成长很多，她打开窗户，向海岸线附近尝试着呼喊了几声裘克的名字。

咸湿的海风让艾米丽精神一振，她的视野在一片汹涌的深蓝色前变得开阔而浩瀚，艾米丽呼喊的方向上有手电筒的荧光闪烁。

我的天，他怎么跑那儿去了？

艾米丽心中大为恼火，她又确认了一遍：“是你吗，裘克？”

海岸线附近的荧光又闪烁了几下。

少校藏在礁石后面，悄无声息地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他跟着那名看起来完全无害的医生进入了最佳的猎场——溢满海雾的树林。

TBC.

这两章讲述将军和少校对彼此隐藏的秘密。